里也不见底,反倒有灰雾蔓延,愈往深处、雾气愈发浓厚,渐渐遮挡神识、难以视物。那雾气阴寒无比,能侵略三脉七轮、侵蚀道力。愚侄将护身的符咒、法宝尽数打开,却一样被那灰雾侵蚀。又往雾中前进不足百里,神隼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立时转头逃窜,丝毫不听从驾驭……”温颂贤脸色黑沉,心知此事早已超出了他的能力掌控,只得慰问一番,允诺将损失尽数补给族人,将其送去休养救治。随后便将眼下搜罗的清报略作整理,上报给了罗睺罗王。

    聚灵大会首日就变成惨剧,非但震惊了罗睺罗王域,这消息只怕将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界,惊动了其余三王域。

    如今不只王城七世家、连罗睺罗王域各地的宗门、世家大族尽皆受害,都派了人前来扎住在深坑周围,另也有亲友卷入其中的寻常百姓守在坑边,人气旺盛,不知不觉倒令泻出坑中的阴寒之气化解了几分。

    然而整体而言,此事仍是搅得遮日宫焦头烂额、束手无策。多次查探尽皆无功而返,有人灵机一动,要同亲友联络,众人深以为然,料定是个良策,纷纷祭出通信法器。

    一时间传音的玉剑、书信折成的纸鹤在深坑上空徘徊盘旋,竟不敢入内。

    有修为深厚者咬牙强催书信入坑,行了千里后果然没入灰雾之中,立时纸鹤烧了起来、玉剑炸成碎屑,竟是分毫抵抗不住灰雾侵蚀。

    如此僵持了几日,沈雁州终于决意亲自下坑。

    此举自然被以程空为首的众部属强烈反对,程空更私底下指责他公私混淆,昏庸至极。沈雁州却只叹道:“正因身在此位,我才强忍了这几日,如若不然,深坑才现,我就下去了。”他全然无视众人反对,将罗睺罗印交予程空保管,安排一应事宜后,却又独自去了孟步昏迷沉睡的宫殿之中。

    待周围无人窥测,沈雁州便看似随意在香炉阵中穿行,不时抬手拨动香炉上的凸起纹路,随后宫殿一侧的墙角,约莫一丈长宽的地砖滑动,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入口。

    沈雁州拾阶而下,进入一间整体晶润泛紫的房中。这室内香气浓郁得近乎凝结成型,浅紫的卵型烟雾内,有一个黑影蜷缩成团睡得十分安稳。

    那黑影虽然轮廓模糊,但尖耳、四足、长尾依稀可辨,蜷成毛团的姿势,就与家猫一模一样,待沈雁州靠近,才动了动耳朵,酣然醒来,睁开了一双金色眼瞳,又张大兽口,露出四颗尖细獠牙,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做出了家猫慵懒伸展四肢的模样:“许久不见,后生因何事相扰?”沈雁州也不同那黑影客套,开门见山将聚灵塔陷落之事简略一说,又道:“我待要前往坑中寻找失踪的臣民,只是那灰雾诡谲,难以应付,只得求教前辈,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那黑影蹲坐起来,慢条斯理舔着爪子,片刻后才哼了一声,“你这后生果然奸诈,分明猜到了几分,如今还来装模作样。”沈雁州却依然不动声色,只笑道:“前辈多虑了,晚辈虽然有所揣测,然而应对的手法委实有限,纵然得以自保,救人却是不足,不得不求助前辈援手。毕竟舍dii精也被牵连其中,只怕迟则生变……”那黑影耳朵又动了动,细长尾巴则是悬空弯成个钩子状,隐隐透着几分焦虑,“他、他也……你怎地不早说!”沈雁州道:“前辈一缕稀薄神魂尚需温养,经不住震动。”那黑影低声喟叹,又问道:“你第八轮修炼得如何了?”沈雁州垂头,“晚辈惭愧,尚未摸到门径。”那黑影倒也不恼,歪着头又叹道:“这也怪不得你,到底时日太短了。我先前也想不到这法子,还是乾达婆聪颖,不愧是那一位当年的军师……”它突然住口,慢吞吞道:“我方才说的,你只当没听见,莫要问,更莫要同任何人提及。”沈雁州知晓此物秘密众多,且干系重大,自然满口应承。

    那黑影想了想,便四肢着地,俯下身来,身躯一阵阵抽搐,最终呕吐一般,吐出块黑糊糊的物事来。

    那物事轻易穿过紫色光幕,落在沈雁州手中,果然黏黏糊糊,冰冰凉凉,如同一团烂软稀泥,再加之是吐出来的,叫人不免生出几分嫌恶来。

    然而沈雁州知道此物贵重,那黑影吐出来后,连身形都模糊了几分,隐隐透出溃散的迹象来。

    沈雁州不免有些感动,低声道:“前辈厚谊……晚辈不知如何感激。”那黑影连语调也萎靡飘忽,缩成了一团影子,低声道:“他到底照料我这许多年,你不必感激。这东西我也不知道名字,不过炼化之后,只要张开,就能隔绝六道之力,保护众人不受侵害。如此你往那雾中一行,也不必怕了。我……我再多睡些时日罢,你莫再来吵嚷。”沈雁州自然是道谢,才要走时,又心念一动,说道:“前辈,若是此行顺利返回,且容晚辈与舍dii精一并前来致谢?”那黑影默然无声,沈雁州以为它不肯再开口了,它方才低声道:“我已经不是初六了。”沈雁州又等了片刻,那黑影却重归寂静,这一次便当真不出声了。

    他方才退出了出去,启动机关,重新封住入口。随即折回自己寝殿之中,花了几个时辰将那黑糊糊的稀泥炼化。万事俱备,遂顶着程空、夏祯等一行人幽怨目光,乘了飞舟往那深坑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