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拧,顿时残破殿中响起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裂脆响。

    舍脂的手足四肢仿佛被无形之手拧麻花一般,拧成了扭曲形状,骨头寸寸断裂,数不清的森白骨刺刺破肌肤,眨眼就将美人染成了血人。

    天妃终于发出凄厉惨叫声,尖锐刺耳,然而周围一片死寂,人都已经死光了。

    帝释天如同扔一块破布,将她随手扔到了一堆破碎石头同烧焦残渣中。一面细细擦拭手指沾染的鲜血,一面柔声笑道:“爱妃放心,为夫这就去收拾了这些乱蹦的跳蚤。”舍脂放声狂笑,娇美面容扭曲得宛若饿鬼觅食,笑得牵连伤口震动,一股股鲜血如瀑布流淌,在地面汇聚成潭。她瞪着一双滴血双目,满含期待说道:“拭目以待,夫君,妾身静候夫君惨败而归,共赴黄泉。”帝释天却扔下她,迈步去得远了。

    第114章死守舍脂身在天人界,对修罗界之事却清楚得如同亲见。

    修罗界大军集结的态势,正如火如荼在全境展开。

    各处皆有统领,命令层层传达,如潮的修罗众列队静候,从高空俯瞰时,宛若一层细密织就的绒毯一般。

    天顶有迷蒙金光流动,有若一道涌泉自大浮屠塔顶直冲天际,而后遍布苍穹。

    金色曼荼罗阵与塔同高,徐徐旋转,更衬得中心人影细小如蚊蚋。

    一人在塔顶端正趺坐,两手结印,环绕周身的金光有若香雾升腾,袅袅升上天际。

    一人两手环胸而抱,臂弯里拢着柄阔剑,站在漆黑瓦片上,默然肃立。

    端坐者秀丽俊逸,眉眼清朗,浓黑长发挽成一丝不苟的髻,以乌木簪子固定,清净端整。再配上一身苏芳色绣百草竞发图的明丽华服,绣着繁复符文的立领中露出一截修长脖颈,宛若雪川玉树,风骨卓绝。

    他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只全力催动弦力滚滚奔涌,有若江河浪涛。三脉七轮有若风暴中心,将弦力送出身外,往修罗界天顶扩散开来。

    他要以一己之身削弱修罗界隔离之墙,方能将如此众多、数以百万计的大军送往天人界。

    如若只依赖准提神木几条根系,则不知要送到何年何月……天人只需以逸待劳,将那狭窄通路中入侵的修罗军一一斩杀即可。是以绝不可取。

    立在他身旁的男子身量极高,伫立姿势稳如山岳,眉目刚毅俊朗,戴紫金束发冠,披金丝攒珊瑚珠的华丽暗金长袍,一身的珠光宝气、贵气逼人。

    他如今双目只专注盯着沈月檀,再容不下丝毫其余。

    若沈月檀弦力不足,他便能即刻补上,不留丝毫空隙。

    金雾源源不绝,仿若无穷无尽。沈月檀却突然睁开双眼,往天顶看去。

    沈雁州亦有所察觉,终于自沈月檀身上移开目光,一同往天顶看去。他浓黑长眉颇具玩味地一挑:“竟有这等事?”沈月檀亦沉声道:“禁墙弦力减弱过半,墙变薄了……想来这便是舍脂要我们宜早不宜迟的缘故。”他望着天际金色薄雾渐渐由淡转浓,不觉间喃喃又问了一遍:“舍脂究竟是何居心?万一这彻头彻尾都是个陷阱……”他这些时日,也不知将这困惑问过了多少次,他知晓无人可以解答,是以每每只是自言自语。

    他原本也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的性子,然则这一次事关重大、一动便是退路断绝,赌上了整个修罗界的性命,难免格外患得患失。

    一只手放在他肩头,沉沉有力捏了捏。

    那只手指节修长优美,掌心干燥,热力隔着衣料传递到肩头,仿佛一股温润弦力,徐徐送往肢体百骸。

    沈月檀便定了定神,抬头看向面前男子。

    正如风暴颠簸里的孤舟寻见指路灯塔,沙漠逆旅中的驼队遥望救命绿洲。

    “雁州哥哥……”他轻轻唤道,仿佛只唤一声亦能得来无穷力量。

    沈雁州沉声应道:“圆圆,我在。”往日未缺席,今日不离去,未来时时刻刻,皆同此刻。

    沈月檀纷乱思绪顿时沉静安宁,再无所畏惧。

    他便燃起了无穷斗志,抓着沈雁州的手臂长身而起,展颜笑道:“雁州哥哥,我们启程。”沈雁州仍是一如既往,笑容宛若夺目骄阳,叫人从心底生出暖意,他坦然应道:“好,启程。”大浮屠塔顶,有一道深紫烟雾冲天而起。

    修罗域四面八方都有人见到了这道烟雾。公孙判在千倾海涛上,侯赟在万里黄土原,夏祯在无边冰川中,邢简在漫漫林海间……年轻修罗众的清澈眼眸中倒映出有若惊天游龙冲向天顶的紫雾。

    而后各自扬声下令:“点火!”“点火!”“点火!”下令声此起彼伏,在修罗域天地之间交织回荡,军士或举高手中火把,或张弓搭上烈烈燃烧的火箭,将粗如人头的引信点燃。

    数百处烈焰一闪而逝,化作暗淡红光,如星光陨落,四散于大地,终于照出了隐藏其下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覆盖整个修罗域,遍及山岳海洋、大地丘陵的庞然大物般的巨型香篆大阵。

    乃是大阿修罗王耗费数年,以数十万人力,采掘六界之物华,反复推演测试,配出了以数千种香料研磨压制而成的巨型香篆。

    点燃后,浅紫烟尘宛如狼烟四起,细小烟柱在大阵十六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