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无边际的荒野中,便只有这一对宛若画中仙、石中璧,令观者也赏心悦目,如夏日饮冰冬夜温酒。

    然而赏画人却不解风清,一声大吼由远及近,如阵阵春雷滚滚而来:“沈雁州!阿月!大事不好啊啊啊啊!”吼声乍起之时,两人便分开并肩站立,半点无损上位者威严姿态。

    沈雁州则对着扑将而来的身影就是抬脚一踹,怒道:“胡闹!夏祯,你一把年纪,遇事毛毛躁躁大呼小叫全无半分长进,为老不尊,给我丢人。”来者正是夏祯,他利落闪开了沈雁州的一踹,仍然焦虑道:“我是为正事而来,绝不胡闹!阿月,大事不好啊,六界之力混淆起来了……”沈月檀指向深坑,问道:“就如这般?”夏祯随着他所指定睛一看,点头道:“正是正是,就如这般——什么??!”大汉后知后觉冲到深坑边缘,俯身撑着边缘碎石,探头往深处打量,满脸纠结烦恼:“原来源头就在此处……这、这可如何是好?”黑猫施施然迈步,款款走到坑边,前爪交叠,纤长秀雅的小身子安安稳稳趴下来,轻蔑说道:“大惊小怪。担心什么,六道合一,此乃好事。短时或有混乱,假以时日,六道之力自然平衡,尔等再不必受隔离之苦,往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何其有幸。”沈月檀也跟在身后,将这些话尽数听在耳中,肃容问道:“该如何应对?混乱之期要持续到何时?”黑猫舔舔爪子,高深莫测道:“这可不好说。短则数十年,长则千百年,造化之力,只可顺其自然,不可横加干涉。若是人为牵引,只怕步了帝释天后尘,又形成一道凌驾、五道盲从的局面,最好由着它去……这其间各界修士需避开往日灵力汇聚之地,谨慎动用脉轮,同寻常百姓一般休养生息即可,不是什么大事。”一并跟来的沈雁州冷笑道:“短则数十年,长则千百年,神人当真是心里有数。”黑猫稍稍侧头,偷窥到沈月檀横了一眼沈雁州,这就当真心里有数,笃定得很。表面却装模作样叹道:“吾修为大跌,只能推演到这一步,着实是……惭愧。”直听得沈雁州牙根酸疼。

    然而沈月檀同夏祯却听得认真。那黑猫虽然藏了点私心,然而大致上是不错的,也不曾藏私。

    往后六道祥和,有清众生不受层层盘剥、不向上位者屈膝、不以血统论出身,全赖今日起始。

    是以沈月檀不敢有半分轻忽,皱眉追问道:“初六,你不许瞒我,当真没有半分人为干涉的余地?”黑猫两耳竖了起来,梗着脖子道:“没、没……也、也不是没有……”到底不敢欺瞒到底,说了实话。

    沈月檀失笑,上前两步,提起大毛团子放膝头一通撸,柔声道:“我调派人手给你,往后梳理调弄,平衡六力,我可就全靠你了。”黑猫被揉得惬意,缩着爪子,喉咙里呼噜噜地响,一面仍是哀叹道:“吾……俺这把老骨头,往后可要奔波劳碌……”沈月檀道:“我亲手给你烤小鱼干吃。”黑猫立时两眼瞪得溜圆,细长尾巴甩得大阿修罗王衣袍啪啪作响:“甚好!甚好!只给我吃,不给沈雁州!”夏祯一直坐在侧旁听,闻言拍着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不给沈雁州!沈雁州,你还不如一只猫!”沈雁州笑得寒气森森,将白毛团子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并放在沈月檀膝头,柔声道:“既然圆圆喜欢猫,回去我便多养个百八十只。”这几人调笑时,其余部署也整备妥当,将领则陆陆续续自四面而来,汇报所见。

    天人界除了天地自爆、善见城尽毁外,别处并未曾受到波及。无非是因联军入侵,当地驻军偶有反抗,在知晓善见城破之后,则个个斗志全无,不再有任何抵抗。

    往后六界如何通行,也要拿出个章程来,这事却要着落在程空身上。

    程空殚精竭虑,要辅佐出一位六道至尊,谁知如今眼看宏愿得偿,谁知那二沈竟要搞什么六道平等、废除帝制,令他一腔野望落了空。

    尽管如此,程空仍是青灰着脸色,着手去安排后续商议事宜。

    其余诸君,则在沈月檀命令下,陆陆续续撤离天人界,各自回所属界域。

    那神人累了,睡去不见动静,初六却是格外喜欢黏着他的小白毛团子,咪呜咪呜跟在沈月檀身边,后背托着小白猫,连脚步都放得格外稳当,生怕将它颠簸下来。

    沈月檀站起身来,正要迈步离去时,突然心有所感,回过头望向漆黑不见底的深坑。

    黑沉沉中隐约有白影浮现,若隐若现的一双银色眼眸正注视着他。

    分明是寂静无声,沈月檀却听见那白影在低声同他说话:“阿月,你这是何苦?”沈月檀笑道:“叶兄可曾记得,曾与我说过你幼时的故事?你天资聪颖,然而到底年幼体弱,曾被村中顽童欺负。你虽然隐忍不哭,却仍克制不住眼泪汪汪,那顽童自知理亏,便分了你半串糖葫芦。”他笑容愈发温和:“你曾同我感慨,这一生中尝过最酸甜可口的滋味,便是那半串糖葫芦,就连宗主赐予的仙果滋味也比不上。叶凤持,众生皆苦,然而终其一生,总能遇到一串半串糖葫芦。若是六道灭尽,糖葫芦可都没有啦。”尽管难以辨认,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