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孤行手中的短景剑本来是打算斩杀前来冒犯沈圣君的贼子,现在这个场面看来,他的短景剑可能会先插在牧谪身上。

    牧谪听到声音,暂时放弃沈顾容那团成球的腰封带子,起身朝着奚孤行行礼。

    “掌教。”奚孤行视线在沈顾容腰间那不伦不类的腰封上扫了一眼,有些了然。

    不过也是,牧谪想来循规蹈矩,冒犯师尊这种大逆不道之人,虞星河会做他都不会做。

    奚孤行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将剑收回去,不耐烦道:“泛绛居怎么塌了?现在在那围了一群人看好戏。”沈顾容“咳”了一声,不好说自己又被那厉鬼冰绡吓到了,只能含糊道:“没什么,随便试试灵力。”奚孤行蹙眉:“我已经让人帮你修整了,今晚你……”牧谪在一旁恭敬道:“师尊可宿在偏院。”沈顾容点头:“对。”奚孤行上前一把把他从榻上扯下来,没好气道:“堂堂圣君宿在北子住处成何体统?走,去我那。”沈顾容:“可是我……”“我都要脱衣了你还把我扯下来让我挪窝,奚掌教你还是人吗你?”

    牧谪:“……”奚孤行懒得和他废话:“少废话,穿鞋,走。”沈顾容没办法,只好穿好鞋,被奚孤行粗暴地扶着走了。

    旧冰绡缠在沈顾容的手腕上,奚孤行根本不会照顾人,让沈顾容拽着他的袖子往长赢山上走,余光扫到红衣宽袖下垂下的冰绡,挑眉道:“你又被老六的冰绡吓到了?”十年前沈顾容就有过这么一遭,奚孤行扫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顾容踉踉跄跄地跟着,埋怨道:“你别走这么快,我跟不上。”奚孤行看好戏:“那你用冰绡啊。”沈顾容有阴影,可能要缓半天,还是死活不愿意戴,只好磕磕绊绊往前走。

    行至半路,沈顾容像是想起了什么:“雪满妆去哪里了?”奚孤行嗤笑:“你闭关没多久,妖族就派人将他带了回去,听说前几年他又重新化形了,这次阐微大会应该也会跟来。”听到化为人形,沈顾容想起之前因为雪满妆那挨千刀的灵力遭得那些罪,眉头都拧起来了。

    “妖主这些年一直等着你出关,想要你把他儿子身上的主仆契给解开。”奚孤行道,“解契虽然困难,但妖主肯定有其他法子,到时候你也不必多说,将契解了就行,省得和妖族牵扯不清。”沈顾容点头。

    奚孤行将沈顾容带到了自己在长赢山的竹舍中,叮嘱道:“牧谪和星河早已入道,你既已出关,便今早将北子契结好吧。”沈顾容估摸了一下北子契应当是和雪满妆那种妖修认主不同,随意含糊应了一声,打算等会翻一翻沈奉雪的记忆再说。

    奚孤行道:“那你在此休息。”“那你去哪里?”“阐微大会事情太多,我哪有时间闲下来。”奚孤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装瞎卖傻,什么都不做?”沈顾容:“……”滚吧你。

    奚孤行滚了。

    奚孤行的竹舍简直清冷到了极致,偌大个房只有一张竹床、和桌椅书案,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沈顾容躺在竹床上,硌得腰有点疼,他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开始怀念自家徒北的那张柔软的床榻。

    他浑浑噩噩地想:“就不该跟奚孤行来这里的,纯属受罪的。”胡思乱想了半天,他又开始翻关于北子契的记忆。

    北子契的记忆十分枯燥乏味,大部分都是在讲是如何用灵力画繁琐符咒的,沈顾容只“翻”了一页,立刻昏昏欲睡,很快就没意识了。

    ***牧谪罕见地躺在那张许多年没有躺过的床榻,恍惚中感觉到周围还有沈顾容身上冰雪似的气息。

    他躺了半天,不知是不是今日和师尊重逢心情有些激荡,熟睡后竟然梦到了沈顾容。

    梦中,沈顾容穿着一身招摇红衣,牵着一个到他腰迹的孩子,慢悠悠地穿过一条满是花灯的街道。

    他捏着个糖人,弯着眸子和那个一身粉衣的小姑娘说些什么,少年人的脸上绽放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周围人来人往,沈顾容哼着跑调的小曲,笑眯眯地穿过人群,朝着小姑娘道:“……嗯?就那一本啊,我都没瞧见结局就被兄长收走了,你说哥哥悲不悲惨?”小姑娘粉雕玉琢,眼尾还有一滴泪痣,稚嫩的小脸和沈顾容有那么几分相似,她奶声道:“哥哥好悲惨。”沈顾容一口咬碎糖人,吊儿郎当地说:“是吧是吧,夕雾可怜可怜哥哥吧。”小夕雾眨着水朦的眸子,天真地问:“夕雾怎么可怜哥哥呀?”沈顾容四处看了看,牵着沈夕雾走到了一旁的河边,坐在石阶上坏笑着说:“明日我去私塾时,夕雾帮我去兄长房里把那个话本拿出来,成不成?”沈夕雾歪头:“那叫偷。”沈顾容正色:“拿,只是拿回属于哥哥自己的东西,不算偷。”沈夕雾有些委屈:“但兄长说未经允许便算偷。”沈顾容颇不要脸,拽着比他小八岁的小姑娘的手臂,一边晃一边撒娇:“夕雾,求求了,帮帮哥哥吧,若是夕雾也不帮我,那哥哥的心该有多疼呀。”沈夕雾本来满脸为难,闻言连忙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