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怀里,一边唾弃自己。

    “就靠一下。”牧谪鼻间全是沈顾容的气息,他心想,“十息后我就起来。”两人已到了离人峰山脚,沈顾容将浑身瘫软的牧谪半抱着扶到石阶上坐着,看到牧谪额角上已经出了些冷汗,他随手抹了抹。

    正在心中默数到“八息、九息”,被沈顾容柔软的指腹轻轻拂过额角,他浑身一僵,继续闭着眼睛,接着默数:“九息……九息……”就是不到十息。

    沈顾容见他脸色难看,索性握着他的手腕,将一道温和的灵力输入牧谪的灵脉。

    牧谪的手狠狠一颤。

    这十年来,连奚孤行都没有将灵力成功探入他的灵脉过,因为他体内的元丹好像极其排斥旁人的灵力,稍一靠近元丹都会不受控制地炸出一股灵力,能将人直接卷出去。

    沈顾容将灵力探过来的那一瞬间,牧谪险些心脏骤停,刚要起身阻止沈顾容,就感觉到沈顾容那道仿佛溪水潺潺的灵力顺利地进入他的灵脉中,没受到任何阻碍。

    牧谪一愣,随后将紧绷的身体放松,再次瘫倒在沈顾容怀里。

    确定自己不会无意中伤到沈顾容,牧谪继续窝在他怀里数“九息”。

    片刻后,探查完的沈顾容将手缩了回来,道:“应当是灵力消耗太过,在此休息片刻吧。”牧谪点点头。

    沈顾容怕他跌倒,只好继续揽着他,随口问道:“这把剑你想好唤什么名字了吗?”牧谪还在心里“九息、九息”,闻言一句话脱口而出:“九息。”沈顾容“嗯?”了一声:“溪水?”牧谪:“……”牧谪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根突然就红了,他干咳一声,轻声说:“息止的息。”沈顾容品了品,道:“好名字。”牧谪说不出话。

    休憩片刻,沈顾容腰间的玉髓传来奚孤行的催促,好像有什么急事。

    沈顾容草草回了一句:“这就来。”牧谪见状忙撑起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沈顾容却拍了他一把,道:“既然站不起来了就别硬撑。”牧谪:“……”不,我其实……能站起来。

    沈顾容觉得自家徒儿站不起来,十分贴心地说:“师尊背你。”牧谪:“……”片刻后,牧谪伏在沈顾容背上,紧闭着眼睛,满脸通红地在心中唾弃自己。

    凶剑——九息早就被牧谪下了禁言咒,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十分古怪,他没忍住,肆无忌惮地钻入牧谪的识海,和他说话。

    “小崽子,你师尊还真的没死,而且长得还这般好看。”牧谪瞬间从羞愤中清醒,他在识海化为人形,扫见已经和他有丝丝缕缕牵连的本命剑九息,冷冷道:“你若是再说这种话,小心我不留情面。”九息依然是那团黑雾飘来飘去,颇有些得意地说:“我已是你的主子,你不可伤我。”牧谪:“?”牧谪虚幻的神识凝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你说什么?”九息说:“我是你主子呀。”牧谪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他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九息还在以主人自居,以为他不服,还在那说:“我旁边的剑都是这般同我说的,我同你签契,此后我便是你主子,你要烧香供佛似的捧着我,把我当成爹那样。”牧谪没理他。

    九息原地化为一个半大少年,这次他的相貌应该是自己的,粉雕玉琢,朝气蓬勃,他叉着腰,指着牧谪,说:“快跪下,叫我爹。”牧谪低头扫了他一眼,凉飕飕地说:“你还是仔细瞧瞧那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九息疑惑地看着他,偏头将契打开,一道繁琐的契约符咒铺在眼前。

    牧谪冷眼旁观。

    九息自顾自研究了半天,才茫然地说:“啊?原来你是我主子吗?”牧谪说:“你以为呢?”九息:“……”九息愣了半天,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他坐在原地四肢扑腾,哭天喊地地说:“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和人类结契,你竟然哄骗剑!”牧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你们剑都是这般没有原则吗,既已认我为主,还能靠这种耍赖的方式妄图解契吗?”九息被他的冷脸吓得一噎,哽咽了一声,才小声说:“我没有想耍赖……”牧谪道:“那你想如何?”九息愣了半天,他也心大,很快就想通了,他抹了抹眼泪,爬起来,哼了一声,说:“你还是第一个不受我引心魔控制的人类,索性小爷我便受你驱使吧。”牧谪凉凉瞥他一眼,没给他好脸色。

    “好嘛好嘛。”九息小声嘀咕,“我往后不说你师尊死了,你别生气了。”牧谪脸色这才好看些。

    轻轻松松收拾好九息,牧谪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从神识中脱离后,看了看四周的荒郊野岭,才漠然地心想:“哦,原来是忘了这个。”牧谪此时正坐在一块巨石背后的青苔上,沈顾容正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看到牧谪醒了,十分心虚的沈顾容立刻收起了所有情绪,恢复平日里漠然的脸色,表示“一切尽在师尊我掌控中”。

    “醒了!终于醒了!要是再不行,我八成要迷路到幽州去了。”

    牧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