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揉了揉眉心,方才沉浸在识海中没有看路,也不知道沈顾容到底哪来的本事,走一条蔓延直上的石阶竟然也能迷路到陌生的荒郊中。

    沈顾容干咳一声,说:“我只是想转道来瞧瞧风景。”牧谪:“……”那您还转得挺远的。

    大概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过干瘪,沈顾容尴尬地垂下眸,不吭声了。

    牧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扶着石头站了起来。

    沈顾容忙说:“你别勉强。”牧谪没勉强:“灵力已经恢复了些,不能再给师尊添麻烦了。”看到这么乖巧的徒北,沈顾容险些流出老父亲的泪水。

    “这么乖的徒儿,跟了我真是可惜了。”

    牧谪:“……”牧谪早已经学会在沈顾容不按常理出牌时彻底保持冷静,他面不改色,引着沈顾容从这到处都是乱石杂树的荒郊野岭走出去。

    牧谪方向感不错,站定看了看就寻了个方向,道:“山阶应当在那里。”沈顾容点头,疯狂夸赞:“竟然这般会认路,师尊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

    牧谪一脚踩到一颗圆石,险些从陡峭的山路上摔下去。

    他一言难尽地抿紧唇,没有对这句话有任何评价。

    两人修为早已是三界中佼佼者,但凡铺开神识寻路,或是御风跃空而上,几乎瞬息间就能回到离人峰,但牧谪就是不想。

    牧谪总觉得,他师尊是个极其跳脱的性子,谁最欢脱外向就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牧谪又做不得虞星河那种卖蠢卖乖博得关注的性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谈笑风生。

    而今日两人独处,至始至终师尊心中眼中全都只有他一人——除了那群和他抢糖人的孩子。

    牧谪想要和沈顾容多待一点时间,最好真能迷路到幽州去,这样,他根本不记路的师尊就能始终跟着他,寸步不离。

    而沈顾容之所以不用灵识寻路,纯属是因为忘记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哪怕他寻到了路,也不一定按照真正的路走,索性就懒得折腾了。

    牧谪心不在焉地引着路,不知道是不是他无意识地将心中所想做了出来,非但没有引到正确的路,反而误闯到了一片坟冢中。

    面前天幕昏暗,坟冢错立,不知是乌鸦还是秃鹫的生物踩在地面无数断剑上,眼珠转来转去,仿佛活人,视线阴森地盯着误入的两人。

    沈顾容故作镇定,不着痕迹地挨着牧谪的身体,低声道:“牧谪,这里……似乎不是离人峰的山阶。”牧谪:“……”牧谪点头,和沈顾容一起转身正要离开,只是一转身,方才的来路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一堵爬满青苔的山壁。

    沈顾容被周围的场景吓得一惊一乍的,乍一被阻拦,他连反应都没有反应,直接伸手抵住黏湿的青苔,轰的一声使出一道骇人的灵力,直接将山壁击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洞中镶嵌着一副副骸骨,直接被崩出来几根骨头,散落在沈顾容面前。

    沈顾容:“……”沈顾容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往后一退,直接栽到了牧谪怀里。

    牧谪把他扶起来,安抚他:“只是死人罢了。”沈顾容:“……”“逆徒!”

    沈顾容最怕死人,一听到牧谪这另类的安慰人的话,吓得险些骂出声来。

    他尽量保持冷静,看了看周遭,道:“这是什么阵法吗?”牧谪依然很淡然:“鬼打墙吧。”沈顾容:“……”沈顾容的小心脏都在狂跳。

    他一边在心里痛骂牧谪,一边又抖着手面无表情地扯住了牧谪的袖子。

    牧谪见他脸都白了,也不再吓他了,微微抬手将沈顾容的手扣在掌心,轻声说:“师尊若是怕,可以抓住牧谪的手。”沈顾容面无表情,冷着脸想把手给抽回来:“我没有怕。”牧谪也不拆穿他,还在柔声说:“是我害怕,师尊能抓紧我吗?”沈顾容一听,这才一脸“啧,孩子就是麻烦,这么大了还怕鬼”的模样,重新握紧了牧谪的手。

    牧谪险些轻笑出声。

    周围传来阵阵风声穿过山洞的呜咽声,仿佛是有人在低泣,让人毛骨悚然。

    牧谪一直都是满脸淡然,牵着沈顾容在周围的坟冢逛了几圈,才道:“这个阵法应当是魔修的‘鬼打墙’,很好破解,寻到阵眼就行。”沈顾容听到只是阵法,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微微挑眉:“你也学了阵法?”牧谪点头:“跟着素师伯学了些皮毛。”沈顾容来了兴致:“你还学了什么?”牧谪想了想,道:“这些年跟掌教学剑法;随素师伯学一些奇门遁甲之术;还跟楼师伯学了些毒术,医术我曾自学过一些,但楼师伯总是让我亲自试药,我便舍弃了。”他说着,似乎有些羞赧,道:“学艺不精,让师尊见笑了。”沈顾容:“……”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让沈顾容突然想起来了在私塾时那个每次小试都考第一的小矮墩,先生总是会在课上夸赞他,听得沈顾容每回都嫉妒得眼发绿。

    有人曾问那小矮墩:“你为何考得这么好?是不是背地里用功努力啦?”小矮墩也是用这种羞涩的表情,说:“其实没有啦,我都没带学的,随便考考就这样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