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他的身边突然缓缓出现一道幻境,仿佛是无数人在哀嚎,哭泣,血光漫天。

    离更阑眸子一狠,抬手一掌拍在了沈顾容的心口。

    面前的沈顾容眼睛猛地张大,少年稚嫩的面容上全是死灰的绝望,死死抓着他的手,一点点倒了下去。

    离更阑似乎没料到这么轻而易举地杀掉沈顾容,呆怔了许久看着少年逐渐冰冷的身体,不知为何心中似乎空了一块。

    不对,这不对。

    沈顾容不应该被他这么轻易的杀死。

    他花了这么多年想要置沈顾容于死地,不该是这么个轻飘飘的结局。

    离更阑突然有些怔然,他……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抚在他的肩上,离更阑回头看去,就看到沈顾容那张艳丽的脸。

    离更阑一愣。

    面前是沈顾容的尸身,身后那人……又是谁?

    幻境?

    沈顾容扶着他的肩膀,踮着脚尖凑在他耳畔,低笑着道:“师兄,你可知当年师尊为何会去回溏城吗?”离更阑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惨白。

    “飞升机缘啊师兄。”沈顾容道,“他当年只要杀了变成疫鬼的我,就能彻底飞升,而你现在已经进入疫鬼阵法,彻底取代了我。”离更阑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难看,就连沈顾容将他千刀万剐时都没能露出这种神色。

    “你想要让我至亲之人杀我,而天道轮回。”沈顾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像是重锤似的击打在离更阑心上,“阵法确实矫了京世录百年前之事,而你……”沈顾容轻巧地后退半步,手中勾着可传信离南殃的玉髓微微晃了晃,他抿唇一笑,人畜无害宛如真正纯真的少年人。

    “也会如京世录所言,死在离南殃手中。”“你不是最重视他吗?”“你不是哪怕变成疫鬼也要和他一同飞升吗?”“可是师兄……”沈顾容眸中的灵障缓缓褪去,“现在你如愿以偿变成疫鬼,却是他离南殃飞升的垫脚石。”“这样的滋味,如何?”离更阑目眦尽裂,挣扎着想要扑上来真正杀了他,但他的手离沈顾容的面门还差半寸时,一道熟悉的剑意突然刺破他的心口,准确无误地将刚好逃窜到他心口的鲛人泪搅成齑粉。

    离更阑的动作缓缓僵住,低下头看向那流光溢彩的剑尖。

    他的瞳孔骤缩,恍惚间认出来了。

    插在他身体中的这把剑,是离南殃的。

    这把剑曾被离南殃握在手中,亲手教他离人峰的剑招;这把剑曾斩杀险些将他吞入腹中的火灵兽,救他出地狱;这把剑……离更阑突然滑下两行泪。

    这把剑……怎么最后竟然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沈顾容眸子无情无感地看着他,视线最终落在那恍如寒霜的离南殃身上。

    离南殃将长剑面无表情地拔了出来,看着离更阑的视线中毫无任何波澜。

    离更阑缓缓转身,在看到离南殃的脸时,突然就笑了。

    他越笑越癫狂,最后满脸泪痕地道:“怎么会是你杀了我?”若是早知如此,他早该让自己死在沈顾容手中。

    离南殃漠然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块石头,毫无情感。

    离更阑对这个眼神太熟悉了,他又哭又笑,挣扎着扑到离南殃身上,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双眸赤红的看着他,喃喃道:“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离南殃?

    怎么会是他一直拼了命也想要与之并肩的人?

    离南殃却仿佛看透了他,漠然道:“你并非为我,只是为自己扭曲的欲望寻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离更阑眸子猛地涣散。

    离南殃道:“我从不嫌恶魔修鬼修,我厌恶之人,至始至终,只有你而已。”离南殃的眸中全是满满的失望:“我救你,教你,从不图什么。”“是你要的太多。”离更阑太过贪婪,他什么都想要,想要对那些将自己视为疫鬼放逐的人复仇,想要向离南殃证明自己,想要……想要飞升,哪怕再阴损的招数也没关系。

    可这些,全都是离南殃最厌恶的。

    离更阑抓紧他的衣襟,哽咽着道:“我不要听这个,我不喜欢听这个,你是我师尊,你将我从小养到大,定不会对我这般狠心?对不对,南殃,师尊?”他的心口已经缓缓地化为枯骨,血肉化为粉末簌簌往下落,这明明是该很痛的,但离更阑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依然死死拽着离南殃,妄图得到一个他自己想听的答案。

    “师尊……求求你,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离南殃说那只是借口。

    离更阑几乎疯了,最后都有些口不择言了:“师尊,我马上就要死了,您……就算哄哄我也可以,好不好?”“你并没有厌恶我。”他带着这一生最大的期待看着离南殃,却只得到离南殃一个漠然的眼神。

    只是一个眼神,就给了他答案。

    离更阑脸上终于覆上死灰般的绝望,他嘴唇发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离南殃。

    “不可能……”“不可能,少时你明明是最钟爱我的,奚孤行他们所有加在一起都都比不上我……”“我明明是你最喜欢的……”他说的话自己都不相信,最后在离南殃越来越冰冷的眼神注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