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一旁有虚弱的说话声传来:“凼域这万余年的时光,本就是赚来的。”吴穹闻言继续木着不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透过四下里通透的竹窗往外看去。

    老的、少的、美的、丑的、样子古怪分不出本体是什么的、修行有成人模人样的……东一堆西一群,都露着个脑袋巴着眼睛往这边儿瞅着。

    “这里的确是跟从前不一样了。”吴穹开口说道。

    相比较从前的凼域鬼窟,如今这里没了阴煞之气,没有为了争取有限资源而每日上演的厮杀,多了浓浓的生气、平和之气。

    甚至和凼域之外的灵界相比,这里也不差什么了!

    “咳咳咳咳……早就不一样了,”坐在轮椅上灰白头发的年轻人咳了几声,微微喘息着感叹道:“大黑去找过你几次,你却一次都没回来过……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语气里细听竟有些许的幽怨之意。

    吴穹勾唇浅笑,抬眼看这年轻人,问道:“你也有出生的地方,这么多年,又可曾回去过?”这个病塌塌的年轻人名字叫做忘尘。

    不像吴穹乃是凼域的煞气天生天养出来的,忘尘来自于凼域外的灵界,而且还是出身于天道盟里一个有头有脸的门派世家。

    他来凼域,是因为当年在灵界犯了杀戒,杀了经年对他与母亲施以暴行,最后更是丧心病狂打死母亲的父亲。

    弑父之罪不可恕,但因事出有因,忘尘便被饶了死罪,流放到这凼域里来。

    吴穹回忆着往事,慢慢说道:“我还记得你当初来凼域时的模样。”“嗯?你记得?”忘尘回望吴穹,眉目温柔恬淡。

    吴穹点点头:“记得。也是这样病恹恹,有出气没进气,也没多少斗志,任由那些贪心鬼抢走你身上的食物和灵宝,你当时就是不想活了对吧?”忘尘也跟着吴穹陷入久远的回忆里,微微笑着点头:“多亏了你和朱宣救了我,护着我,我才在这个地方活了下来。”吴穹听到“朱宣”这个名字,脸上的温和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着冰冷的阴沉晦暗。

    “他是怎么死的?”他问,语气听起来很是随意,像是在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大黑没告诉你吗?”忘尘问道。

    吴穹抚摸着坤玉灯的灯沿,道:“说了,我当时正着恼,就没注意听。”忘尘又问:“为何事着恼?”吴穹有些不耐烦地皱眉:“还能为什么?因为封吾那老东西的封纹!大黑去的时候我才刚因为打架被封纹罚了,浑身焦黑疼痛,耳朵嗡鸣,哪里听得见朱宣是怎么作死的?”忘尘听了这话不由转头去看内室纱帐掩映下正沉沉睡着的祁烈。

    夺了灯送给了吴穹,在吴穹愣愣地接在手里的瞬间,祁烈身上的金光便隐去,整个人身子一软,就此陷入昏睡,至今未醒。

    忘尘转回头看了一眼吴穹,回想当年吴穹、朱宣、他还有大黑,四人在这凼域鬼窟中抱团大打四方,最后称霸整个凼域的情形。

    “咱们四个,以后不止要一统凼域,还要一统天下!”这是野心最大的朱宣所说。

    只是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吴穹万余年来再没回过凼域,而朱宣仍旧一味追求权欲,最后因为沉迷魔功走火入魔散魂而亡。

    当初戏称的凼域四雄,也就剩了他这个病秧子和大黑那条始终无法化形的腹甲鳞蛇了。

    一时情绪起伏,他又被激地咳了好半晌,等气息喘匀之后便将朱宣的死因告诉了吴穹。

    吴穹面色依旧冷漠,道:“散魂而亡?倒是合适,这算是报应吗?”忘尘缓缓呼出胸口的浊气,问吴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吴穹抬目望向远方的天空,微微失神道:“当年?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忘尘很意外:“你不知?”吴穹道:“我只知朱宣参与了其中,却不知那个魔族的魔头用了什么法子对付封吾,等我赶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碎魂了……”说着,他低头去看那点灯火,很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朱宣一定要让他死?我不是已经把圣灯交给你了吗?虽然还不曾点燃,但封吾他说过,会让灯燃起,他是万灵之圣,绝不会言而无信。”忘尘无法代替朱宣回答吴穹的质问,只能选择默然无语。

    他甚至也回想到刚刚之前,他自己同样是贪婪无度的。

    因为他在第一时间知道引燃昆玉灯的是封吾圣主碎魂中的其中一片时,浮现在脑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阻止吴穹收回昆玉灯。

    人性本是自私,他首先想到的,是凼域万余年的安宁生活,之后才回想,别人这般成全他们,是否就是应该?

    还好,他没有无耻得太过,想通之后便甘愿让吴穹收回昆玉灯。

    过了许久,他慢慢平静了下心绪,说道:“总是朱宣有错在先,你气他我也无话可说。好在……你让封吾圣主重生了。”吴穹闻言怔愣,默默收回一直摩挲着昆玉灯的手指,言辞闪烁着说道:“我、我主要是想要解开封纹。”说着他还伸伸胳膊指指脑袋,露出那些暗红色的封纹给忘尘看:“这个、还有这个,你没见过吧?他都快把我捆成粽子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我没办法了,只好把他重新搞出来,让他替我解除封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