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什么微不足道,令人厌恶的,树枝上爬的小虫。

    黎殊沉默着,薄唇微抿,丢脸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他无措的将目光看向四周,然后看到了时叙。

    黎殊不知道自己那一眼有没有求助。

    他只知道,青年歪歪头,看一眼他的号码牌,薄薄的棕眸里凝着光,没有鄙视,没有厌恶,只是惊讶道:“你也是这个宿舍的呀?”你似乎是觉得很有缘分,忍不住笑起来,温声道:“我认得路,跟我走吧。”黎殊回过神,忙跟上去,四周凝滞的人群忽然流动起来,各自诉说着自己重要的事。

    刚刚的鄙视惊诧,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那一瞬间,从死到生,时叙救了黎殊。

    后来,走在路上,时叙看到他的名字,弯着眼睛道:“你叫黎殊呀,特殊的殊,你一定是特别重要的存在。”黎殊一怔,他低下头,这才看到写号码牌的同学太忙,把他的名字写错了。

    他叫黎疏,黎疏,疏离,他的感情生来淡泊,是无人在意但存在。

    可是时叙说,黎殊,你一定是特别重要的存在吧。

    青年说着,从口袋里摸了一罐糖出来,递给他一颗。

    那是透明色的水果糖,柠檬味,时叙说:“小心呀,可酸了。”黎殊低下头尝了一口,骗人,明明甜的要命。

    第38章第三十八只男主黎殊后来不止一次的想,时叙明明那么好,他明明那么喜欢时叙。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时叙一些?

    他为什么不能相信时叙。

    眉目清隽温和的青年,生来明亮,周末里,室友都回家了,他抱着插满花枝的花瓶进来。

    他看到坐在桌前沉默温书的黎殊,似乎有点惊讶,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微微弯起来,他说:“太好了,你也在呀。”他不问你怎么是一个人?他说,太好了,你也在呀。

    然后他拉一个椅子坐过来,歪歪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得去咖啡馆上班,可是离得很远,每次出门都要和思想做艰苦斗争。”他最后问黎殊:“如果不打扰的话,你愿意陪着我一起去吗?”然后那天打工的咖啡馆刚巧缺了个人,而无家可归又拮据的黎殊,顺理成章得到一份咖啡馆的工作。

    他不知道那是时叙的咖啡馆。

    却知道,那点并不丰厚的工资,支撑着他,度过了一段最艰难,也最没有自尊的岁月。

    让一个本该失去傲骨的少年,得到他所有的尊严。

    如果没有意外出现。

    得到咖啡馆的工作后,黎殊更明白钱的重要性,因为形象良好,被有渠道的同学介绍去当模特。

    因为镜头感好,生的俊美不凡,等到他小有名气时,收入甚至可以超过些一般的明星。

    演艺圈的橄榄枝理所应当朝着他递过来。

    他那时候看中了一个如日中天的影视公司,要签经济合约,同学们都恭喜他,赞美他,只有时叙,看到后,却显露出担忧神色。

    他听着黎殊光明美好的设想,忍不住微微蹙眉,温声与黎殊商量:“要不要再等等看,对方说的太好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是其他的人,在前途璀璨的时候,这样对黎殊讲,泼他的冷水,黎殊一定会沉下脸,让对方滚蛋。

    可那是时叙。

    黎殊纠结之下,还是轻轻笑了下,对着时叙点头:“好,我听你的。”可是初出茅庐的黎殊忘记了,除了**,酒精与追捧同样也是麻痹一个人的利器。

    一场饭局下来,他潇洒的在原本应该拒绝的经济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不知道那是一份极不平等的合约。

    等到知道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心中微沉,时叙也不免跟着担忧,黎殊那时候想,没关系,不过是十年,忍过去就好了。

    他身边有时叙,不过是十年。

    直到渐渐的,合约压榨之下,经纪人开始逼迫他去做一些极为恶心的事,他不听,对方就开始强迫他,攻击他,摧毁他。

    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那份合约,当彻底清醒过来时,黎殊就知道会很难,但他没想到会那么难。

    好在当一个人不想做一件事的时候,除非生死,任何人都没办法真正逼迫他。

    因此虽然累,黎殊也咬牙忍着,但他的反抗似乎激起了公司的不满,在一次对他极为重要的发布会上,他们找来了他的父亲逼迫他。

    那个瘸着条腿,衣衫褴褛,钱财和时间都拿去赌博,因而看起来颓靡不堪,可怜至极的男人。

    他哭着对黎殊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好的生活,我知道我没用,对不起你,可是爸爸只是想要见一见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台下可怜落魄的坡脚父亲,台上光鲜亮丽的明星儿子。

    是如此讽刺的,又如此强烈的对比感。

    黎殊站在台上,眼眶里爬满血丝,几乎麻木了。

    粉丝眼中光鲜亮丽的他,实际内里早已经腐朽不堪,在那个他好不容易摆脱的,恶心的男人出现的一刹那,他的精神几乎崩溃。

    聚光灯下,他时刻处在身败名裂的边缘。

    记者们疯狂涌动过来,询问他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无情无义,冷血至极,连自己可怜的老父亲都要抛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