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抽了好几次手都没能抽出来,他只能维持人形半个时辰,若是一会儿大变活鱼怎么办?

    得赶紧想法子把景王支走,或者把他自己支走!

    景王眼睛一好,便在不住观察眼前的少年,将目光从对方的脸,挪到衣着上。这次的少年露着两条白皙的手臂,身上套了一圈圈奇怪的布帛,几乎包到了膝盖,小腿肚往下是光的,精致的脚踝随随便便晃来晃去。

    景王不由得想,这人为何总是穿得如此……清奇?

    你是何人?

    景王就近蘸取脸盆中的水,在桌案上写字。有许多问题想问,这是第一个,也是最轻松的一个。

    李鱼:“……”李鱼摇摇头,假装自己看不懂。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这个人在书中并不存在,反正都是查无此人,贸然说了谎,还得费心去圆回来,那不如什么都别说。

    也许,李鱼突发奇想,也许接下去他都保持缄默,会使景王失去耐心,离开这间屋子?

    他很担心下一瞬就能听见维持人形的倒计时,那就太糟糕了。

    李鱼心里实际已乱成了一团麻,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景王见他不回答,继续以写代问。

    你怎会在此地?

    为何要救我?

    ……李鱼一遍遍忍住想和景王说话的冲动,继续摇头。

    景王蹙眉,问这么多,一个都不答,莫非是看不懂?

    是了,景王回想叶清欢收到的书信,上头的字写得极差,他原本也奇怪世上怎会有如此烂的书法,原是这人……看不懂,所以不会写?

    景王瞥了一眼雄风,雄风对这少年的出现并无多大反应,应是很熟,所以才能利用雄风送信……景王内心,在一点一点比较和分析,不断投射过来审视的目光,令李鱼头皮发麻。

    他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马上就要撒丫子逃走,就在此时,去召太医的王喜公公过来拍门。

    “殿下,殿下,太医请来了!”真是天无绝路,听见王喜的呼唤,李鱼眼睛一亮。

    景王敏锐捕捉到他骤然放松的神情,立即便想到他打算逃走。

    景王笑了笑,已到了这般田地,怎可能再让人逃脱?

    太医就在门外,没有景王吩咐,不敢擅入。

    王喜进门请示,就见到景王悠闲地坐在椅子里,身旁是一个裹成筒子的陌生少年。

    因李鱼穿得十分豪放,王公公太过震惊,误把筒子当成了被子,一开始竟没能把人认出来。

    王公公内心在咆哮,不过是去寻太医的工夫,怎么又有小妖精来勾搭殿下了?不过瞧着殿下的脸色,似乎、仿佛,不太生气?

    ——景王岂止是不太生气,被人暗算,心情这会儿竟诡异地不错。

    事事以景王为上的王公公脑子飞快转了转,其实只要殿下高兴,小妖精也不是不可以,还是别过问太多。

    王喜就当没瞧见李鱼,对景王恭敬道:“太医已在外边候着了,殿下可要传?”景王并未点头,而是起身理了理衣冠要出门,王喜赶紧跟在景王身边照应。

    景王出去之前,特意看了李鱼一眼。

    李鱼一时没能明白,以为自己解脱了,长出一口气,总算可以安心变回去了。

    他不放心走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门未关严实,就见到王喜在门外设了个座,离门仅有一步之遥,景王四平八稳地坐着,太医在旁低着头,为景王诊脉,看眼。

    李鱼:“……”卧靠,这人还能再混账一些吗,变形是为了救他,不是为了让他把自己堵在屋子里啊!

    这屋子他早看过了,连扇窗都没有,只有一道门,本是最安全之处,可是如今却变成最不可逃脱的笼子了!

    李鱼转向雄风嘤嘤嘤:好雄风,这下子只有你能帮我了……完全在状况之外的雄风:???

    太医给景王诊完脉,又看过双眼,赞叹道:“幸亏殿下处理得当,眼睛已无碍了,臣待会儿会开个明目解毒的药方,殿下服用之后便可无忧。”景王勾了勾唇,他也觉得之前少年处理得挺好。

    景王令王喜赏了太医,太医走后,景王要回屋,王喜以为他是着急去会屋里的小妖精,忙叫住他。

    “殿下,今日殿下不在,有人闯入景泰殿投毒。”王喜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来人怎样偷入景泰殿,怎样被雄风咬伤手,鱼食里怎样被下了毒,小鱼主子怎样将玉盘打翻,万幸鱼和狗都没事。

    王喜既是知会景王一声,也是怕屋子里的小妖精来路不明,想借此提醒主子警觉一些。

    景王不听则已,一听脸上尽是霜雪,比自己受暗算还要恼怒。

    王喜提到银针变色,景王随即想起二皇子在府里藏的砒霜,怕不是这厮陷害承恩公府还不够,竟连他养的鱼都不放过!

    这笔账,早晚得讨回来。

    景王也因此想起返回景泰殿时袭击他的蒙面人,此人的手似乎受了伤,难道与王喜所言,被雄风咬伤的是同一个人?

    ……应就是穆天昭的爪牙。

    回景泰殿之后他因各种原因还没亲眼见到小鱼,想来鱼和少年都还在屋里……自从少年帮他擦眼,他潜意识已不觉得对方会对鱼如何了。

    王喜叫着“殿下”,景王示意他先等一等,自己步入了屋子。

    打开房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