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怕顾准伤心,只好旁敲侧击地试探:“破产?没那么严重吧?”“牵扯进国际经济公司融资诈骗案了,信誉度降低,手上的项目合作立即叫停,损失巨大。”顾准装出一副没所谓的口吻,向温玉如实阐述,“我连第五郡的私人别墅都卖了。”“啊。”温玉张着嘴巴不敢再置一词。

    “没事儿,我心大的很。”顾准从裴泽手中抢过来果盘,想再尝尝甜,“以后换我给裴经理打工,喘口气儿轻松轻松。”他狼吞虎咽地又啃了两个火龙果,抽两张纸巾擦嘴,起身朝裴泽扬扬下巴:“你俩好好的,我回公司了。”“别太消极。”裴泽揽着顾准肩膀送他到门口,“‘柏盛’是可以保留的,咱们手上还有一个广告策划合同没到期,后面如果能顺利运营,不是没有希望。”“哪儿有钱运营?”顾准自嘲地牵起唇角,“我算了算,后期制作和推广成本至少要一百万,顾家现在的流动资金连十万都拿不出来,房产全抵亏损了。”裴泽敛眉踌躇道:“要不,我问问我姐,看她能不能……”“别给她添麻烦了,我听我爹说,要不是裴家只剩她一个孩子,帮你干出这档子事儿,裴伯伯对裴欣真能下得了狠手。”顾准摁摁裴泽肩头,强扯出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命里该有的,躲不掉,这不还有你陪着我呢嘛。”裴泽无能为力地点点头,目送顾准消失在走廊拐角的出口处。

    温玉让裴泽把紫罗兰花束置在床头柜上,靠着墙,撒点水保鲜,明天出院一并带回家。吃过午饭,裴泽和温玉戴着耳机在听有声小说,一章结束,温玉用食指戳戳裴泽胳膊:“你去帮我看看,霍岚在不在楼下。”裴泽闻言愣了愣,站起来走到窗前,果不其然,路边的停车位里停着一辆月亮蓝色的途锐。

    温玉转而摸出手机:“帮我给霍岚发个信息,让他上来。”裴泽听话照做,没多久,病房门被敲响,温玉拽拽裴泽袖口:“我想和霍岚单独谈谈。”一周左右没见面,裴泽打开门,外面站着一身黑的霍岚,耷拉着眼睫,目光始终垂向地面,神色看似不友好,实际是在逃避与外界发生任何接触,他又回到了同温玉相遇前的那种自闭的状态。

    脸上的表情藏在口罩后面,单从眼睛分辨不出他的情绪,霍岚与裴泽擦肩迈进屋内,房门继而轻轻掩合。

    微抬视线,霍岚放缓脚步来到温玉身边,温玉朝右侧仰起头:“坐吧。”霍岚好似没听见,立在床畔盯着温玉看了很久,才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

    室内光线偏移,太阳暖融融地晒着温玉的肩膀,半晌,他开口说:“总觉得,应该当面跟你道声歉。”霍岚双手插兜,身体靠向椅背,金属边缘刺得皮肤冰凉。

    “我想,我们谁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交叉的拇指来回摩擦,搓出一片醒目的红迹,温玉权衡许久,抿唇道,“霍岚,我们能不能当……”“好。”霍岚应声。

    “啊?”温玉愣住了,磕磕巴巴地接话,“什么就……好啊?”霍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我都答应你。”氛围逐渐转向轻松,温玉不再紧张,笑着问:“那万一要求得太苛刻呢?”霍岚回以沉默,但温玉就是知道,他的答案不变。

    “既然现在是朋友了,过去的事就都放下吧。”温玉没跟他客气,自作主张地说,“以后,常联系。”这句话讲的一点底气也没有,温玉侧头,感觉到右面床铺轻微凹陷,是霍岚将手肘支在了床边。

    这时,他们离得很近。

    霍岚轻声道:“温玉,我要走了。”“去哪里?”温玉立即问。

    霍岚说:“一个挺远的地方,我打算在哪儿重新开始。”温玉停顿几秒:“好,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尾音落下,时间被静默拉长,就在温玉深思熟虑应该怎样不突兀地转折到下一话题时,霍岚忽然打破沉寂:“你还记得我原来的样子吗?”“当然。”回答得不假思索,这个问题像是打开了温玉的话匣子,他笑容轻浅地回忆,“你的额头……不算宽,眉骨很标致,双眼皮是深深的一辙,鼻梁很高,嘴唇不厚,嗯……还有最明显的一个特征。”霍岚以为他指的是左脸上的那块红色胎记,没成想温玉却道:“你左眼角下,有颗小小的泪痣,特别好看。”倾斜的阳光在温玉与霍岚之间切割出一道明暗界线,霍岚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温玉的眼睛,最终还是没能移动到光亮下,五指微微蜷曲,缓慢落回身侧。

    裴泽去安全通道抽完烟回来,透过门玻璃查看屋内的动静,警惕地握住把手。

    椅子发出一记响动,之后是愈渐疏远的脚步声,离近门口,霍岚站定身子,最后望一眼温玉,他在道别。

    温玉不抱期望地问:“我还能再见到你吗?”霍岚不舍地收回目光:“一定会的。”第二天,温玉摘掉纱布,做完所有的检查,顺利出院了。他抱着顾准送的紫罗兰花,在电梯里牵着裴泽的手,心情雀跃地计划近期的行程。

    “过两天再陪你疯闹。”裴泽歪头碰碰温玉的脑瓜,“你没听医生的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