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了话筒,彭总笑呵呵说:“床上啊,是我肚子里的东西呗。”胡悦背后有点凉。

    彭总看着她,唇角一样要咧到耳朵根,说:“我就喜欢这种日子,减肥都容易,大家说对吧?”他讲完,NPC员工们狂热地回答:“是!!!”胡悦:“……”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捏紧。

    彭总身上的灯光消失,所有人——还有不是人的东西——的注意力又转回台上。讲师问出第八个问题,是:“0317,睡在靠窗那边的同事遇到了什么?”胡悦懵了。

    那天“郑灵”出现,倒是有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顺便告诉诸人,她住哪个房间。正是眼下问题中的0317。

    问题在于,胡悦并不知道,睡在窗边的是郑灵,还是崔雨桐。

    如果是后者,还好一些,她知道崔雨桐是溺水、进了医院。

    但如果是前者,郑灵去了哪里,胡悦毫无头绪。

    她选择赌一把,说:“溺水,住院,心脏病突发去世。”讲师暧昧地眨一眨眼,仍然问:“你确定?”胡悦咬咬牙:“确定!”然后,她几乎虚脱地,听到又一声警报。

    答错了。

    还有一次豁免权。

    第九题,又是一个胡悦无法回答的问题。

    她看着讲师的笑、看着台下欢呼的NPC们,恍恍惚惚中,意识到:对啊,这就是游戏的流程设置。让我放松,再让我一步一步陷入绝境……器官?哪个器官?我会失去什么——她甚至开始在心里计算,如果被摘除肾脏、肝脏,或者再糟糕一点,肺部,自己能活多久。

    撑到明天早上七点,身上的所有伤势都能复原。可万一,她撑不到呢?

    胡悦脸色苍白,冷汗从额角滑过。听讲师问:“第十题!我们终于迎来了最关键的时刻。胡姐已经用掉三次豁免权,所以按照规则,如果这一次,胡姐再答错,她就会失去一个器官。”胡悦沉默。

    而这时候,她身侧又多了一道灯光。竟是助教,抱着一个不透明的箱子,不知何时,到了胡悦身边。胡悦一个激灵,听主持人笑着对台下NPC们介绍:“这个箱子,就是我们事先做好的‘惩罚箱’,里面有很多个选项。”讲师将手伸进去,拿出一个乒乓球。

    她把乒乓球转向台下观众,笑道:“大家可以看到,上面写着‘盲肠’。哇,如果真的抽到这个,胡姐就很幸运了。”胡悦冷漠地想:可“游戏”不会给我这份幸运。

    她倏忽觉得疲惫。进入游戏至今,胡悦经历过许多困境。可那些惊心动魄,都来得太快太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她安静地坐在台上,下面是许多挂着一模一样笑脸的NPC。都好像坐在一个剧院,她是即将被行刑的罪人、要用生命来给NPC们暖场。

    “好了,我们的问答即将进入最后阶段!”讲师宣布,“到现在,胡姐一共赢得六分。我们看一看第六组的分数——哇,名列前茅。”她说:“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讲师的嘴巴咧得更开了。胡悦再看她,蓦然发觉:原来她的嘴越来越红,是因为咧嘴的同时,嘴唇裂开,流出鲜血……“第十题!”讲师喊。

    然后是寂静。

    胡悦困惑地转头,却见身后的大屏幕仍然停留在第九题。

    讲师又陷入那种仿佛被卡住的状态里。过了不知多久,所有玩家、NPC,一起听到一声带笑的嗓音,说:“你好,我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但胡姐马上就要答完了,我只好鼓起勇气、来毛遂自荐。”胡悦蓦然睁大眼睛!

    是韩川。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此时此刻,他站在讲台旁边的另一名助教身侧。助教手按在鼠标上,而他的手覆盖在助教手上。电脑挡住两人的手部细节,可胡悦仍然猜出什么。她身体微微颤抖,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置信。她怎么也会有这样幸运的时候?

    而季寒川看向台上的主持人,温和地问她:“我可以把胡姐换下来,回答下一个问题吗?”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台下,其他玩家都有些麻木:啊,韩川啊。他做出什么,我们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只有于章,在这种心思之外,还有一点莫名:昨天半夜,在那个腐烂的心脏腔室里,他总觉得,韩川其实并不在意他们这些同为玩家的人。眼下看,或许是他误会韩川。

    他明明很热心、乐于助人。

    讲师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回答:“——这不符合规则。”第22章讲师季寒川语调懒散,笑道:“啊呀,本来就是活动环节,不要这么认真嘛。”讲师:“……”谁也不知道,眼下这局游戏是第几周目。而这些NPC在每局开始时都会被清空记忆、回档重来,一遍又一遍,在“游戏”之中,履行职责。

    但在场的其余玩家很确信:恐怕NPC们还真没遇到过韩川这种上赶着找死的。

    讲师卡了许久,不知作何言语。而这期间,助教手边的话筒上忽然传来“咔嚓”一声。

    声音透过音响,传递到整个教室。季寒川侧头看助教,那是也是个年轻女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