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在血水之中艰难地拿剪刀捅门。血污之中,不时有头发、碎肉飘过。胡悦拒绝思考这些代表什么。

    她正专心致志,试图在门上凿开一个洞。忽然听见敲门声。

    是三声,很有礼貌:“笃、笃、笃。”于章和高修然已经对这个声音ptsd,胡悦倒是好些,惊愕了一瞬,语气发飘,问:“谁、谁啊。”季寒川:“我,”一顿,“韩川。胡姐,你往后一点,我要踹门,别伤到你。”胡悦几乎喜极而泣。她同样想到那个塑料鬼,可如果这扇门能开,就算真是塑料鬼,也好过现在。她退到床边、站到床上,喊:“我走开了!”然后听到一声巨响,屋中血水向外冲出——季寒川:“……”别问,问就是惨。

    他闷闷不乐,招呼胡悦下楼。胡悦小心翼翼,问:“可,可我们怎么走。”季寒川想一想,说:“我背你吧。”胡悦起先还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可过了两分钟,胡悦:“啊啊啊啊啊啊——!”她怎么也想不到,先前朱葛曾说,季寒川送四楼踩着楼壁下去。可那是四楼,“游戏”降临之前,胡悦也在电视上看到有人这样做。眼下却是十几层,她看到地面,觉得身体是在做垂直运动,在重力作用下砸下。离地面越来越近时,胡悦不敢再看、闭上眼睛。背着她的人很绅士,手只锢住她的两条腿。但这样一来,韩川甚至不能扶一把其他地方、保持平衡。

    最后几米,季寒川猛然一踩楼壁、身体朝外跃出,“砰”的一声,砸上地面。

    他自觉安安稳稳,可放下胡悦时,胡悦神思恍惚。

    季寒川纳闷:“你怎么了?”胡悦沉默、沉默。

    季寒川:“歪?胡姐?你在吗?”胡悦:“……”她劫后余生,眼里倏忽落下一颗泪来。

    …………正午十二点,往日,这条街上,会走出许多游客。穿着泳衣,兴致勃勃,要去温泉。街边小店一家接一家,门口挂着色彩缤纷的泳衣。

    可到今天,不见游人,商店关门。六个玩家围坐在工地之中的空地上,看看彼此,一起苦笑。

    季寒川想到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之前打麻将赚来的钞票,分给诸人,道:“昨天晚上,我们还遇到一个司机,”大致说了两句,“他说钱‘烫手’,字面意思。我也不知道有多少用,给大家防身吧。”到最后,他自己两手空空。

    旁人看着他,都是复杂的脸色。吴欢身上的焦黑已经要布满大腿、眼看着蔓延上腰。她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苦闷,又无法言说。

    最后,是季寒川笑道:“大家别这么严肃啊。”他看似轻松,接着眼下时机,提出:“不然来讲讲自己之前经历过的游戏吧。”旁人:“……”这个点啊?

    季寒川道:“反正也没其他事。”旁人抹一把脸,认了。

    几人默默对视,胡悦惦念着方才的事,半是感激、半是宣泄,先说:“我的第一局游戏,是在单位。当时还在上班,一开始见到那行血字,还以为是谁在开玩笑。”她疲惫,抬手,捂住脸:“后面发现,出不去了。我抽屉里有一点零食,但也不够吃。好在自来水管够,到后面,全是灌水。”“游戏”至今,玩家们身上最深的烙印,往往只有两个。

    恐惧,和饥饿。

    他们在鬼魅横生的、昔日最熟悉的地方挣扎,不止要在游戏生物的手中活下去,也要在饥饿之中找到食物、支撑身体。胡悦道:“当时……大家还不知道,之后的日子会是这样。公司里,好多人看过那种无限流小说,还觉得我们要‘进化’了。”吴欢苦笑一下:“至少力气真的变大了。”于章则道:“韩哥,我们要跑多少局,才能到你现在的实力?”他这句话,其实是戳中所有玩家渴求的信息。一时之间,其余人齐刷刷看向季寒川。季寒川有点头疼,他还真不知道。

    吴欢和他达成过协议,这会儿接过话头,半是缓和气氛,半是提示,说:“上百场,总有了吧。”季寒川含含糊糊:“记不清了,差不多吧。”于章脸上,流露出一点艳羡。一面的确是出于对绝对实力的崇拜,另一方面,则是:“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那么久。”气氛顿时再次压抑。

    就在此刻,诸人面上一凉。抬头看,却是天上落下雨水点点,冲刷掉他们身上的脏污。胡悦原本有些高兴,她别说身上了,连头发上都结满血痂,惨不忍睹。可过了片刻,玩家们却倏忽发觉:“这水的味道,”朱葛慢吞吞道,“好像不太对啊——”他们身边,于章、高修然,身上本来就带着昨夜积蓄的味道。再加上刚刚趟过血水的季寒川与胡悦,所有人的嗅觉都要失灵。也难怪到此刻,才发觉意外。

    季寒川皱眉,说:“去屋子里。”第25章雨雨水淅淅沥沥的下,始终不算大,像是梅雨季节,天气阴沉,总不见晴。

    站在窗前的玩家们神情凝重:刚才在雨水中,他们闻到一股难言的腐臭味道。让于、高二人来说,就像是又回到昨天夜里,那个惨败的肉腔内。

    于章看一眼表,低声说:“现在是下午一点。”离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