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有意引它们进入原先被无形薄膜围起的院子。然后微微松一口气。

    在数只“猫”扑进去之后,隔阂倏忽松动。

    季寒川跟着进入。他心中已有猜测,这会儿果然看到炕上木箱。

    这是季寒川这么久一来,见到的唯一一个落在西屋炕上的箱子。

    木箱震动,“猫”们便仿若受到惊吓似的朝四周散去。季寒川将其打开,一个头顶被开瓢的老太太蜷缩在里面。

    她为了这个家,为了丈夫、为了儿子奉献一辈子。她老了,儿子不听话,儿媳杀了她,儿子还要把她塞进箱子里。

    她仇恨地、满腹怨气地再度苏醒。干枯的手扒上箱子,老太太坐起来,那群猫作鸟兽散,然后一个个没走两步,就像是被捏住后颈皮。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捏起,丢到老太太身边。

    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那些“猫”再也不敢猖狂。他们瑟瑟发抖,渐渐所有猫融为一体,连带之前那些碎片尸身。或许是因为死去的“猫”并不算多,所以最终,村长身上只是多了一些伤口,并未直接死去。他在木箱面前跪下,身体一点点缩小,最后彻底变成一只黑色的猫。

    老太太伸手,那只黑猫就跳过去,趴到老太太怀中,讨好地舔着老太太手指。

    季寒川和程娟旁观全场。

    此刻所有墙壁坍塌,季寒川可以极目远眺。他数不清一共多少院子,程娟却似发现什么。她嘴巴里小声计数,最后像是欣喜,喃喃说:“妈活下来了,活下来了!”老太太转头,看向季寒川。

    她眼神阴冷,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什么。

    季寒川没看懂。

    如果老太太说普通话,那季寒川还能读一读唇语。可老太太讲当地方言,季寒川就很束手无策。

    木箱的盖子轰然阖上,老太太与黑猫一起埋入箱子之中。

    这时候,程娟似乎看到什么。她喊了季寒川一声,然后就朝一个方向跑去。

    所有院落都已经陷入黑暗。季寒川想了半天,勉强找出一个程娟所去院子的特殊之处。

    那里很干净。

    没有尸体。

    甚至虽然围墙坍塌,可“猫”朝季寒川冲去的时候,似乎全部默契地绕开了这个院子,里面没有一个脚印。

    季寒川踏进去,眼前一花,回到山淮村。

    然后被浇了一身雨。

    他头发湿淋淋,身上衣服可以直接拧下水。

    季寒川有些在意程娟先前的话。“妈活下来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方婶原本有可能出事吗?

    他打算先去方婶家看看。

    虽然身上已经湿透,但在出门前,季寒川还是象征性地撑起伞,换了双胶鞋。

    他还绕去西屋,看着炕上的木箱,若有所思。

    季寒川抬手,做出敲击的手势。并没有真正碰到箱子,嘴巴里倒是模拟:“笃、笃、笃。”屋内寂静。只有季寒川的声音,加上雨声。

    他失笑,觉得自己无聊。期间侧头看窗外,雨仍然在下。

    季寒川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箱子里的东西听:“这天气,好像没办法把你烧了。”他思忖片刻,记起玩家们手上分散的雷击木。

    季寒川有点想打方婶院子里柿子树剩下部分的主意。区区几块雷击木,显然不足以烧完一具尸体。但加上同一棵树上其他没有被雷劈过的部分,或许能够成功。

    可惜雨一直下。

    哪怕原本木头能用,这会儿也被浇到湿透。

    季寒川遗憾。他心里转过一些想法,首先,箱子里藏着老太太这事儿,得给其他玩家提一句。此事当前,玩家们大约不会再住村长家。那接下来究竟是所有人分散,还是重新选一个地方集中?都是问题。

    他又总结之前那盘“黑白棋”的经验。关键在于让相互仇恨的几个小BOSS对上,自相残杀。除了以村长家院落为格子的“棋局”之外,兴许其他地方也会意外触发类似小副本。

    他拐出西屋,手上拎着伞,看屋外雨雾蒙蒙。

    就在这当口,忽听背后传来三声敲击响动。

    “笃、笃、笃。”季寒川一顿。

    他垂眼,睫毛阴影落在眼下,唇角带着点笑。

    “老太太真是心急。”季寒川喃喃自语,“不过我还有其他事儿,还是先不陪你玩了。”随着季寒川的话,眼前屋子大门迅速阖起——偏偏季寒川速度极快。他一侧身,赶在屋门闭上之前,出到屋外。

    雨水瓢泼落下。季寒川撑起伞,眼见院门又要闭合,俨然前事重演。

    只是这回季寒川离院门太远,短短半秒时间,他一定来不及到院外。

    在他背后,原本合拢的屋门“吱呀”一声,像是要打开。

    季寒川漫不经心,看一眼脚下水洼。雨水滴落,,但仍然能看出季寒川背后那片黑暗。

    他目不斜视,往右边走去。

    也看不出他是怎么轻巧上墙。总归,在前院门闭合的瞬间,季寒川已经跳进方婶家院子。

    他似乎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咒骂。季寒川不曾在意。

    他微微拧眉,想:好像有血腥味。

    祠堂前,混乱还在继续。不止是村民,玩家们也有些惊呆。他们更熟悉“游戏”套路,眼下场景一出来,玩家心中已经浮出十几二十种猜测。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离村长远了点。

    齐建明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