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失望透顶,心如死灰,在徐阁老讲述期间,他没忍住又吐了两口血,此时刚说完又吐,整个人的神智都有些昏沉了。

    李卓玉急得想解释,想凑上去看看他,却被侍卫死死按住,问询白景离:“虞大人,您看这……”太医终于赶来,连忙为李焕诊治,刚看了脉象就跪在地上:“陛下要保重龙体啊,求您千万不要再动怒了……”看他仓皇的神色,想必是李焕的情况不妙。

    李卓玉赶紧说:“还不快带父皇回寝殿歇息。”李焕冷冷地道:“这里没有你发号施令的份,以后都不会有,你不是想要来生么?朕准了,还不把把李卓玉拖下去。”白景离往李卓玉身前一站,堪堪隔绝了父子二人:“陛下金口玉言,册封典礼已然中断,五皇子还是五皇子。但请陛下息怒,切莫因为一时愤慨就给五皇子定罪,微臣恐怕……陛下会后悔。”“你……放肆!”李焕气得咳了好几声,都没有发现,方才满朝文武都在针对李卓玉,此时白景离处处袒护,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他。

    白景离躬身:“臣斗胆进言,那杯酒是臣端给五皇子的,就算下毒,也是臣给他下的毒。”此时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徐阁老更是忍不住问:“虞大人,你到底意欲何为?”白景离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挑,徐阁老只好揣着一肚子疑惑退了回去。方才他费了一肚子心思构陷李卓玉,还不都是白景离出的主意?白景离居然自己把它给推翻了。

    李焕惊疑不定地看看李卓玉,问白景离:“你给他端的酒?那这杯酒又是从何而来?”“废太子李成璧的桌案上。”李焕皱眉:“嗯?”白景离:“那日太子殿下离席更衣,微臣待要给五皇子敬酒,发现五皇子的酒盅太大。而五皇子已有些醉了,微臣担心他撑不住……看见太子殿下桌上已经倒好的小杯酒,便悄悄拿来换了,却没想到害了五皇子。”满朝文武再次哗然,李成璧的侍妾呆若木鸡,明明是白景离叫她背的口供,为何此时突然变了?

    李焕缓缓道:“所以,还是李成璧下的毒,只是被你无心促成了。可那太医院里领取药材的记录,又怎么说?”白景离回答:“那记录是假的。”这下徐阁老再也站不住了,沉声道:“虞大人的意思,莫不是说老夫伪造记录,栽赃给五皇子?”白景离摇头。

    徐阁老愕然,“虞大人,你到底……”白景离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然后转头便呵斥李成璧的姬妾:“是谁指使你调换记录的!从实招来!”局势急转直下,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那姬妾一愣:“奴……奴婢?”白景离冲她眯了眯眼,“还想装傻?太子投毒事发之后,你买通太医院的管事,把子虚乌有的内容添进去,试图以此来为太子洗脱罪名,难道不是么?幕后主使是谁?”他既然这么说,那话里所指再明显不过。傻子也能猜到是李成璧畏罪,便伪造领取药材的记录,嫁祸给李卓玉。

    那姬妾从白景离眸中看到杀意,一想自己一家人的命都在对方手里捏着,赶紧伏在地上,哭着说:“是……是太子……是李成璧让奴婢这么做的!奴婢是太子的人,没有办法,只好听他的话,陛下饶命……饶命啊!”李焕按捺着火气:“把太医院的管事和李成璧都给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太医担忧道:“陛下的龙体……”“闭嘴!”李焕虽然气焰还高,可这三言两语,把李卓玉在他的心里的那个影子又给扶正了。他怒也是怒李成璧,再去看李卓玉的时候,目光明显有些心虚……而李卓玉喜怒不形于色,依然像先前那般淡定。只是白景离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无声地说了个“谢义父”,白景离嘴角微不可查地弯出一个弧度,算是回应。

    徐阁老和那一帮朝臣看得云里雾里,不禁在心里质问白景离一百遍,要扳倒李卓玉的是你,要护他的也是你,现在还眉来眼去的,算几个意思?

    太医和李成璧很快就到了,二人并排跪在台阶下,李成璧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父皇想清楚了?儿臣没有错!是李卓玉的苦肉计!父皇快把儿臣放了吧,儿臣被禁足这许多天,已经要疯了!”“要疯了?”李焕眼神如冰,“朕巴不得你是真疯了!”在李成璧的印象里,前几日李焕还对他只是气恼,今天怎么会如此冷漠?李成璧心里一急,口不择言起来:“李卓玉,你到底又对父皇说了什么?都是你害得我!”无论他怎么指责谩骂,李卓玉都只是安静地站着,并不辩驳,和方才被群臣诋毁时一模一样。

    李焕才明白,这个儿子原来不是理亏,而是不爱争辩,方才是他心急错怪了。

    “住口!”李焕一句话也不和李成璧多说,直接问那主管,“徐阁老手里的领药记录,可是你给他的?“主管战战兢兢,“回皇上的话,是。”李焕目光一凛:“你为何要造假污蔑五皇子,是谁给你的胆子?”主管愣了:“微臣没有,给阁老的,那是原原本本的记录啊!”徐阁老担忧地望着白景离,这记录明明是他们自己造的假。一早串的口供,此时毫无准备,要如何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