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袖子,把人往跟前薅得近了一些,表情变得严肃了,他沉声说:“我问你,老头治疗的钱,你是不是都是偷来的?”晏江何不得不怀疑,如果那天他不在车上,没有及时抓住张淙的手,他的手就伸进别人兜里了。冯老那个病,就算医院会给大比例报销,也还是要花一些钱。对张淙这种还在上学的小孩儿来说,也不是勤工俭学就能在几天时间弄来的。

    张淙沉默了片刻,突然往旁边错开了一步,竟然一句话都没顶,也没踹晏江何一脚,直接绕过了他。

    晏江何也没拦着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张淙在他耳边说:“关你屁事。”声音很轻很轻,毫无气势。

    又是这句话。

    啧,这兔崽子。

    晏江何进了病房,冯老正在一口一口喝着粥,他看了晏江何一眼:“过来,再给我夹点咸菜来。”晏江何走过去,又给冯老弄了点儿咸菜,他看了眼桌子,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疙瘩汤呢?”“垃圾桶。”冯老说。

    晏江何低头看了一眼,还真是,倒扣着掀垃圾桶里了。

    他嘴角的笑意扯开了:“这小兔崽子,还真是…...”“特别不是东西吧。”冯老笑笑,“张淙啊,离经叛道。”晏江何点点头,拿起筷子慢慢吃着灌汤包:“嗯,不是东西。”冯老看了他一眼:“你是半拉东西。”“…...啊?”晏江何嚼着包子,含糊道,“您骂我干嘛啊。”“你欺负他干嘛啊。”冯老说,“比人家大十一岁,还对付一孩子,半拉东西都是抬举你。”晏江何低头笑了,用脚尖踹了踹垃圾桶:“我不也没占到便宜么。”“嗯。也是,懒得管你俩狗咬狗。”冯老顿了顿,突然叹了一口气,“江何,张淙倔着呢,尤其他那钱,你帮我多看着他点儿,你吃得住他。我还真没怎么见过,这孩子像今天这么笑呢。”“嗯。”晏江何抬手给冯老倒了杯水,他的掌心在塑料杯壁上握了握,把杯子递了过去,“慢点儿,有点烫。”第14章不能这么给张淙定性晏江何从冯老的病房出去,先回自己诊室摸了银行卡。他去了一楼大厅,找收款的工作人员查了账。

    一看晏江何是院里人,账单没费什么劲儿就给他打了一份。张淙是昨天给冯老交的钱。

    晏江何伸手弹了一下账单,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下,还是递出银行卡,又给冯老交了一礼拜的钱。

    他自然明白冯老是毫无办法。但张淙那钱来的不明不白,晏江何思考一通实在是无果,只怕反了秧子。冯老说张淙做不出什么特别不好的事。

    晏江何不信,也信。

    他是真的看见了张淙准备偷钱,但他也确实没看见张淙真的偷钱,所以他不能就这么直接给张淙定性。毕竟他不知道,如果他不伸手阻止那么一下,张淙会不会真正把手放进别人的口袋,还是会在最后关头收回去。

    “不好的想法”是个人被逼急了都会有,但是这不等于就撕破了那层底线真的去做,更不等于曾经做过。“打算”这个玩意儿,其实挺模棱的,它从某种架构上,很难用来衡量人心的善恶,太仓促了。

    而且,就刚才晏江何试探着问张淙的时候,张淙的反应,让晏江何觉得挺有意思的。

    至于打架,十七八的毛小子,打架太正常了,都是一言不合揭竿起义的年纪,只要是明目张胆没有阴招的“约架”,下手又有个分寸,晏江何觉得还算无伤大雅,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胚子,三观正不到哪去。

    可张淙…...晏江何啧了一声,想着今天下班之前再去看老头一次,顺便问问老头张淙在哪个高中念书。

    张淙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直接回学校。他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

    晏江何借他的这件衣服真的很暖和,还是个长款,能直接包住半截大腿。

    他下/身就一件薄薄的校服裤子耍着单,里边儿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衣服一包,还真的暖和不少,尤其是大腿根往上。

    张淙下意识把下巴往领子里钻了钻,鼻尖竟然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不是那种淡花香,倒是有些肃远。被冬风这么一吹透,让人联想到抖落白雪的苍劲雪松。也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

    张淙抬手把帽子扣上了,他慢慢走着,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上边的地方不远,也就绕两条街。张淙站在马路旁等红灯,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一家小诊所。

    ……傍晚的时候,张淙回了一趟学校,不为别的,他就是想拿一下今儿个的作业,上午上课的时候听物理老师说过一嘴,好像是有额外的卷子来着。

    张淙专门踩着放学的点去,他这会儿烦得心肝肺都在皮下打鼓,神经很燥,谁都不爱搭理,拿上了卷子就想走。

    倒是黄亮一副壮士兮的德行,走过来大摇大摆往张淙兜里塞了一把钱。

    张淙抬头看了他一眼,脸木着没说话。

    “先给你,这周末就收拾刘恩鸣吧。”黄亮说,“最好吓死他!让他不敢再造次!对,你别暴露啊,不然可烦了。”“我不暴露他也可能猜到是你。”张淙说。

    “那不一定。”黄亮咧着嘴笑了,“就刘恩鸣那贱胚子,好多人看他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