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意味不明的低笑:“我只是好奇,你的脑子到底值不值二两斩渊石。”他审视着似乎郁闷的霁涯,火上浇油道:“只是好奇而已。”霁涯感觉蔺沧鸣在报复他,就只好收回玉简,叹道:“等我治好我这好奇的毛病,主上就要失去一个机灵的好助手了。”“可惜,我真担心我的好助手离了我会不会露宿街头。”蔺沧鸣难得捧了个场,轩车停在飞花城主街上,两侧建筑富丽堂皇,即便深夜也喧嚣沸腾,灯火和笑语交织出一片和乐盛景。

    还没等霁涯琢磨出蔺沧鸣这句话是不是警告,他就知道蔺沧鸣花钱请他坐车的用意了。

    只见蔺沧鸣阔绰地把晶卡递给豪华客栈柜台内的店员,要了一间天字上房,然后对店员道:“这位……这两位是我的随从,守在门口即可。”霁涯回头看了看追过来的靳笙,这人没什么表情,大约不在意。

    霁涯在蔺沧鸣拿到钥匙后追问店员:“请问最差的房间多少钱一晚?”店员瞧了瞧他:“一枚中品灵石,只不过我们今天只剩上房了。”霁涯咽了口血,深感底层人物在哪生活都不易。

    “我现在能出去找个便宜的吗?”霁涯可怜巴巴的问蔺沧鸣。

    蔺沧鸣无情道:“不能,你见过随从离主上八百里的?”霁涯:“……”我要辞职了。

    蔺沧鸣见霁涯难受就很开心,他嘴上说不过霁涯,总能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明日辰时起来去找翳先生,别睡过头了。”蔺沧鸣抛了下手中钥匙上楼,打开自己的街景套房时笑着提醒霁涯,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霁涯十分憋屈地在门口扬了扬拳头,转身在墙边坐下,斜眼看真规矩地背手杵在门前的靳笙,又稍微宽心,反正被压迫的不只自己嘛。

    不久之后,走廊尽头的房门忽然打开,有个拿着玉简传音的姑娘目光费解地扫过门口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快步下楼去了。

    霁涯掩面道:“我觉得好尴尬。”靳笙点头附和:“确实。”霁涯惊讶他竟然愿意搭话,正要控诉一番,只见靳笙手指一勾,金色钥匙出现在手心里,他转身走向隔壁,顺畅地开门进屋。

    霁涯:“……”你订房了啊!

    被压迫的只有他一个,霁涯顿时恶向胆边生,心一狠,扬手敲响了门。

    片刻之后蔺沧鸣才过来,霁涯一看他轻挑的嘴角就知道他要开腔嘲讽,当下眉一皱,灵力逼出两滴冷汗,直接往房里一摔。

    蔺沧鸣愣了愣,被霁涯吓了一跳,反射性的伸手扶住他。

    “……头疼。”霁涯嗓音隐忍干涩,扣住蔺沧鸣手腕狠狠用力。

    蔺沧鸣伸手把门带上,指尖搭上他脉门,也没探出什么怪异,一时也不知霁涯这副艰苦的模样是真是假。

    “让属下靠一会儿就行。”霁涯虚弱地吐了口气,就地在门边坐下,撑着额头缩在角落。

    蔺沧鸣欲说还休,他暗忖你这时候倒自称属下了,装什么老实,正要任由霁涯蜷着,霁涯又咳了两声,咽下一句模糊的闷哼。

    蔺沧鸣:“……”我不会中计的。

    霁涯缓缓倒在地板上,握拳抵住眉心,颤抖着裹了裹衣裳。

    蔺沧鸣:“………”蔺沧鸣把他揪起来,拎到方厅的软塌上,随手捞起自己搭在榻上的斗篷扔到他身上,冷声道:“你最好是真病,不然别怪我让你没头可疼。”霁涯哼唧一声,把斗篷给自己盖好,从毛绒绒的领子里探出头来,发现蔺沧鸣关灯回了卧房。

    霁涯病的经验丰富,装自然不在话下,本来只是想混个椅子趴会儿,没想到蔺沧鸣连斗篷都肯给他。

    他抱着斗篷时又涌起几分怪异,药香萦绕不散,让他感觉这阵暖意似乎不止盖在身上,更在心中激起久违的酸涩,曾经碍于他那倒霉到诡异的气运,越是欣赏抱有好感的人他越是要远离,但如今蔺沧鸣离他仅有一墙之隔。

    霁涯信口胡诌东诓西骗惯了,真要实诚的道谢,反而有些难以开口,最终裹着斗篷翻了个身闭上眼,默默感怀一句这个上司也不错。

    他不知何时睡着的,似乎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什么人在和他说话,声音稚嫩,语气还有点故作老成,他觉得好笑,就摸着那人的脑袋毫不留情的笑他,结果下一秒就被人糊了一巴掌。

    霁涯猛地睁开眼睛,入耳就是蔺沧鸣不耐地声音。

    “还不松手?”蔺沧鸣拽着自己的斗篷,另一端被霁涯抓的死死的。

    霁涯瞟了一眼,赶紧坐起来放开,摸着自己的脸讪笑:“我感觉被人抽了个嘴巴子。”“我没打你。”蔺沧鸣抖了下斗篷披上,他还不至于随便甩人耳光,抬起食指招了招,一只乌鸦从霁涯身后跳到他脑袋上,啄了一口又飞到斗篷里。

    霁涯:“……”又是这鸟干的。

    他忽然想起时间,蹦起来赶紧跑到浴间洗漱,和蔺沧鸣一起出门。

    客栈离翳先生的医馆距离不远,蔺沧鸣没提他装病蹭床的事,霁涯反复纠结了一路,终于清清嗓子,碰了碰蔺沧鸣的胳膊道:“昨天多谢你。”蔺沧鸣转头看他,这句谢不像以往浮夸,特别是霁涯居然垂眸避过了他的视线,没眨着那双充满巧诈的眼睛说自己真诚。

    “言谢毫无用处,你打算如何报答?”蔺沧鸣兴味盎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