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离人性而成佛。

    是以平日里只见叶凤持寡言冷淡、刻板木讷、不苟言笑如一尊木雕,如今咋见他嘴角一弯,众人竟都看得怔愣。

    就连侯赟也挠着脸,勉强评论道:“二贵哥哥笑起来……倒算得上有几分姿色。”沈月檀将这口不择言的小猴子拖到身后去,说道:“叶兄这身装扮稳妥得很,放心去见人就是。我们就在村口等你。”叶凤持带着感激略一点头,便旋身往村里走去,这次加大了步伐,一晃便不见了身影,当真是归心似箭。

    侯赟望着村口有人来来往往,不由露出羡慕之色,沈月檀怕他又想起伤心事,索性取了几样香药出来逗他。谁知侯赟看也不看,反倒兴致勃勃跟着刘崇去溪水里捉鱼玩。

    然而不过半柱夫,叶凤持紊乱的道力波动就自村中涌来。

    在树下看香谱的沈月檀与守卫在侧的刘昶、溪水里扑腾的侯赟同刘崇,四人眨眼就选好了站位,摆出防卫的姿势来。

    却见叶凤持呆若木鸡,一步步走出村子,靠近了众人。

    他这神色倒叫人看不懂:若是家人安好,就该喜悦而笑;若是出了什么事,总该有担忧愁容,如今这样,反倒显得诡异万端。

    沈月檀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问道:“叶兄可曾见到了家人?”叶凤持停了脚步,姿态恍若梦游,侯赟也不耐烦催促道:“二贵哥哥这是高兴傻了?到底见到家人不曾?”叶凤持双眼焦距这才落回沈月檀面上,茫然应道:“我、我不知道……”众人也被他这一句弄得满头雾水,叶凤持开了口,总算回了神,又续道:“我去了老宅,见到了叶家人。叶长顺与徐氏都安好,如今在家颐养天年。叶大福成了亲,有一子二女,幼女今年六岁,妻贤子孝。叶小翠嫁去了雨阳城,丈夫在一家布铺当掌柜,对她十分敬重亲厚,凑巧今日也领着两个孩子回娘家来贺寿……原来今日是叶长顺六十大寿。这一家人,都过得极好。”侯赟张着嘴,越听越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道:“你既然知道他们过得极好,这、这不就是见着了?”叶凤持面上的困惑却分毫不减,说道:“然而我不认得他们,他们也不认得我。”侯赟愈发听不懂,张了几次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刘崇道:“时隔二十余年,凡人苍老得快,容貌变化也是难免。更何况叶师兄离家时还是不足四岁的稚龄,如今却是成人了。认不出来,也是意料之中。”沈月檀却摇头:“叶家人不认得叶兄不意外,叶兄不认得叶家人却是奇事。”刘崇恍然,以叶凤持的记性,如何会将家人样貌记错、认错?

    侯赟道:“莫非……莫非二贵哥哥家人早已搬走,如今住着这一家不过凑巧同名?”叶凤持道:“他们不认得我,却记得叶二贵。只不过他们口中的叶二贵,十六年前进山打猎,被野兽咬死,尸骨无存。家中尚有……牌位。”父母同名、子女也个个同名,世上哪有这等巧合?

    第72章囚牢天人界,善见城。

    城上有香草繁花,城下有三千水牢。

    其中一间水牢的囚犯难得迎来了贵客。

    生着或青或红狰狞鬼面的狱卒恭恭敬敬开了门,点头哈腰地谄媚:“牢里脏污,天妃仔细足下。”每间水牢五丈见方,一半是个蓄满水的池子,另一半因常年阴湿,又时常被水泼溅,故而泥泞污浊不堪,难以下脚。

    贵客穿着珊瑚红辅以墨茶蓝的轻薄纱裙,酥胸半露,曼妙曲线若隐若现,落在修罗众眼里,只怕要被骂一句有伤风化。

    天人以美貌着称,这位贵客则更是其中翘楚,肌肤比牛乳更柔白娇嫩,眉眼精致、琼鼻红唇、样样皆是恰到好处,令人一见之下就沉溺于绝色之中。

    她又格外知晓自己美貌,无论浓黑鬓发间、亦或颈项腰际、手腕脚踝,都佩着华美宝石。就连眉心也贴着打磨成薄片的莲花样红宝石,随着螓首微转,落下片片流光溢彩,清淡梵香若有似无萦绕,又为她增添了几分神圣庄严。

    若是换个人只怕就成了行走的珠宝架子,唯独在这位贵客身上,无论这些金饰珠宝有多少夺目光辉,却尽皆成了她美貌的衬托。

    ——天帝正妻、舍脂天妃的天姿国色,本就是六界第一。

    她只扫了一眼牢中泥泞,便微微蹙了眉,看了眼门口四名争先恐后献殷勤的狱卒,浅笑道:“当真是无法落足,你们替妾身垫垫脚?”单这一颦一笑,就令得四名狱卒心如擂鼓,目眩神驰,喜出望外地应了,纷纷说道此乃在下的福分,便一个接一个并排趴在泥地上,给她充当铺路的石头。

    舍脂提裙,一双丝绸底的尖头靴踩在这些狱卒后背厚实而粗糙的皮衣上,由贴身侍女搀扶,这才款款走进了牢中,下令道:“放出来。”另外两名狱卒忙来到水池边,摇着轮轴,将一根连着房顶的粗大铁链渐渐绞紧。铁链另一头沉没水中,随着收紧,将一名天人自水中拽了出来,湿淋淋滴着水,一头银发也凌乱紧贴着缠绕全身的铁链,微黑的肤色都被泡得有些发白,垂着头毫无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个赤红鬼面的狱卒忙以铁钩将其勾到岸边放下,取了回神香点燃,将个巴掌大的黑陶香炉放在他身边。不过片刻,那天人便动了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