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来号人。食堂就那么大,仓库地方能够吗?”“所以,”方良和她嘀嘀咕咕,“我怀疑,游戏又在设置上坑人,该有的活动范围会更大。你想想,之前那种限定场地的游戏,根本是直接断掉出路吧?”无论是一座楼、一个小区,或者一个城市。整个“场地”,会成为一片孤岛。玩家们无法离开,无法看到外界。和NPC一起挣扎求生。

    “也对。”左雯皱着眉头。

    讲台上,老师还在讲课。一中不算顶好的学校,过去十年都没出一个状元。这两年,生源愈差,很多好学生早早被其他学校捞走。根据玩家们这些天的打听,“百天冲刺”制度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诞生。学校用尽手段,想让学生们摒除外物干扰、可以心无旁骛地读书。

    在冲刺过程中,周一到周六正常上课,周天全天自习,始终有班主任看着,副科老师则留在办公室,学生们在自习期间可以自由去副科老师那里问问题。这样制度下,学生们辛苦,老师们同样心力憔悴。根据方良这两天的观察,宿舍楼似乎有一层专门给老师们居住。至少乍看上去,老师们也要在老校区待足100天。

    方良却觉得,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

    他说:“等到周末,看看那些老师会不会回家。还有,食堂的菜还挺新鲜的,看上去也需要经常采购。”左雯应一声。之前时常在游戏中饿肚子,这会儿心有戚戚。

    认真说来,“方良”和“左雯”并不是他们的真名。只是既然到了扮演类游戏,就要入乡随俗,把角色身份完全贴合自己。

    这两天,周遭同学已经对他们多有怀疑。几次被老师点名、却回答不上,更是让两人察觉到危机。

    此刻,他们在教室后面交头接耳。讲台上的老师又不满意,先忍耐着,说:“方良,你来讲讲这道题。”一顿,补充,“回答正确的话,就可以回到座位。”方良答不上来。

    老师深呼吸,还是没忍住,拍了桌子:“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儿?”视线在方良和左雯身上来回移动,狐疑道:“我告诉你们啊,如果有什么私人问题,这是高三了!最后一百天!你们就不能忍一忍,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表达感情?”方良、左雯:“……”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像是怀疑他们早恋啊。

    两人叫苦。可实在是没办法一夕之间补全高中知识。下了课,还被提溜到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原本就因为学生之间黑影的传言上火,看了两个学生,更上火,说:“你们是不是觉得现在已经稳了?之前年级上开会,还有老师提议,说是不是要继续滚动班级。你们再这个状态下去,下次月考完,就得去十五班。”这话一出来,两个玩家非但没有失落,反倒有点诡异地欣慰。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和对方接上头。但学校这么大,里面的玩家显然不止他们俩。如果真有这个制度,无疑,一次月考后,玩家基本都要去十五班。到时候,或许还要轻松一些。

    班主任来完硬的,又喂一颗糖,嗓音舒缓下来,说:“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方良踌躇着,抱着打听消息的心思,说起同学间流传的“床头黑影”。

    班主任听着,神色一点点凝重。

    “……我说真的!”高三十五班,耿泰河脸色有点发白,“我看到了,不是开玩笑!”旁人“哦”一声,各做各的事。

    耿泰河颓然:“唉,你们都不信。”他的座位在教室角落,标准的“学渣座”,靠着垃圾桶。平日里,是自由自在。这会儿,却有些寂寞沙洲冷。

    一班学渣里,也就他同桌这会儿同情地拍了拍兄弟肩膀,踌躇道:“这两天到处都在传,你是做噩梦了吧?”耿泰河说:“那鞋子怎么解释?”“咱宿舍的鞋子不一直都放得乱七八糟的?”同桌朝第二排的邵佑、季寒川努努嘴,“也就他们那个床,能稍微整齐一点。”“可那是我自己的鞋子啊。”耿泰河道,“我怎么可能那么摆鞋子……”“怎么不可能了?就你鞋子踢得最乱。”“那双我一直收在盒子里!”“哎,你就是想太多。是不是马上高考了,你也有压力了?”说到这里,同桌有点敷衍,“没想到啊老耿,说好的一起复读呢。”耿泰河皱着眉头,颓然,不说话了。

    没有人相信他,都觉得他又在吓唬人、博存在感。仿佛“狼来了”的故事,因为之前,他把传言讲得惊悚吓人。所以这次,同学觉得他是故态复萌。还嫌之前的描述不够带劲儿,所以干脆把自己也加入其中。

    可昨天半夜,他尿急、准备去厕所的时候,真的看到了。

    有一个影子,在他床头。

    半身倚着栏杆,看着他。月光照进来,被窗帘挡住,只能找出那影子一点模糊眉眼。耿泰河又睡眼惺忪,看不清楚,只记得对方大的吓人的眼白、还有面孔上隐隐约约的污血。

    他被骇了一跳,当时就清醒了。大脑充血、耳边都是“嗡嗡”的,险些尿在床上。这种细节太丢人,耿泰河不好意思与旁人讲。他赶忙闭上眼睛,安慰自己:是噩梦、是噩梦。

    闭上眼,的确什么都看不到。这样迷迷糊糊,耿泰河要睡着了,偏偏又憋着尿意,想:我刚刚做了噩梦,但这会儿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