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面前那男人从容又平静,明明有寻常人类外表,偏偏能自然而然地与这一切魑魅魍魉和谐共处。

    刘倩很害怕。

    她怕韩川因为齐妙的事迁怒自己。

    那些在黑暗中滚过、辗转过无数次的念头。

    她其实不太听得懂韩川一些话,仿佛他亲身经历了什么似的。但想到自己开门时晕厥后做的那个“梦”,刘倩选择不闻不问。

    她忐忑不安,觉得又有一只靴子掉了下来,而第二只久久不至。

    在这之中,刘倩又模模糊糊地觉得,似乎有很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韩川的视线只是其中非常寻常的一束。

    时间越来越晚,刘倩听韩川说:“十点多了,你去睡吧。”一顿,“明天还上课吗?”刘倩定了定神,说:“台风来了,要停课。”韩川“哦”了声,说:“那警察应该也不方便过来。”既然如此,郑鑫的梦,可以一直做下去。

    刘倩进了房门。

    她关门的时候,随着门与门框的缝隙一点点变小,有一刻,她似乎隐约看到客厅里究竟有什么。

    坐回沙发上、低头看手机的韩川;一丛丛铺在地上、缠在郑鑫身上的头发;餐厅里,收拾着房子,看起来颇有共同语言的堂姐和另一个女人;坐在阳台上,饶有兴致地架起棋盘的两个男人;茶几的玻璃上撑着身子坐着的一个金发碧眼少女。

    似乎是留意到了刘倩的视线,那少女倏忽转头看她,两边眼眶里,一边是碧蓝色的眼睛,另一边则是血洞洞的创口。

    她舔了舔唇,弯起眼睛,笑着、带着恶意地看刘倩,做口型:抓——到——你——了——刘倩手一抖,迅速将门扣上。

    她心脏狂跳,后背靠着门,绝望又无助地环视这间屋子。

    她不知道,门外,另一个沙发上,有一个连那群鬼都看不到的小姑娘摸摸下巴,问:“爸爸,你就这么放过她啦?”季寒川正在看孙驰给自己发的消息。其实中午那会儿就有发过来,但他当时没看到。

    孙驰大吐苦水,说周琴简直像是没有骨头,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靠。如果不是为了图鉴,自己何必这么“出卖色相”。

    季寒川看得很好笑。

    看到一半,听到宁宁的话,他抬头看女儿,回答:“思想本身不犯法啊。”他话音落下时,敏锐地察觉到,除了梁笑之外,屋内所有的鬼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包括盘踞在阴影之中、躲在沙发脚下的王武。

    他们在这一刻,发出同样的疑问:他到底在和谁说话?

    季寒川不以为意。

    他继续说:“我用什么立场‘不放过’她?”宁宁说:“但她造成了‘后果’呀,晚上的学校不就是她内心的投影吗?立场的话,‘无辜被抓去学校撞鬼’的受害者?”说到最后,小丫头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324章宁宁的季寒川笑了下,嗓音温柔,带着点说不出的愉快意思。图鉴们听在耳中,或多或少,都察觉到,此刻韩先生的“愉快”,似乎与那些吓人、看其他普通非玩家角色惊恐莫名时的“愉快”有所不同。

    阳台上,梁先生和鹿先生对视。两人之间的棋盘是从郑鑫柜子里找出的象棋盘,还没摆好车马炮,上面楚河汉界分明,光投在上面落下一排浅影。

    另一边餐厅,鹿太太与梁太太也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意思。

    怎么觉得——韩先生此刻面对的,是能让他真正心情温柔下来,而非平日散漫随意姿态的“家人”呢?

    季寒川说:“我不想去‘判处’其他人。”宁宁客观地:“你刚刚和刘倩说话的时候,其实有点这种感觉。”季寒川饶有兴致地看她。

    宁宁坦然回视。

    季寒川唇角弯了弯,觉得女儿真的长大,开始交流一些“思想”上的东西。面对这种情形,作为家长的自己要慎重,谨慎选择要传递给女儿的东西,不能让宁宁跑偏……当然,季寒川知道,自家小丫头可能本来就不在“正轨”上。就连自己,也离“正轨”越来越远。

    他说:“我刚刚是在阐述她做了什么,但我不会给出一个‘裁决’。”宁宁问:“为什么?你有这个能力呀。”她很自然地想到好朋友小娟。

    山中世界,人情比法律更加有用。而成为“山”的程娟,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她可翻云覆雨,让崇山峻岭交叠,再也不让山中人看到外面世界。

    她依然是方婶的女儿、兰婆的孙女,可在这同时,她也是山淮村至高的存在。村中有人发生矛盾,无法解决时,都会找小娟来评判,再遵循村子里古旧的传统,给予有错的一方惩罚。

    宁宁以此举例。

    季寒川说:“不太一样。”宁宁好奇,问:“为什么?”季寒川说:“她是‘山’,我是‘人’。”随着他这句话,玛丽从窗子上浮出,探出身体,去看远方崇山峻岭。

    她心想:难道里面也有未来同事?没听说啊。

    有人从楼下匆匆路过。

    暴雨天中,匆忙往家里赶去。

    无意中抬头,见到一个从窗口探出半边身体的貌美少女。

    她看着远方,雨水浇下,却似不